叶怀袖对着阿史那朵朵的背影缓缓的真诚的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中,没有等到回答的阿史那朵朵身子变得逐渐僵硬,她苦笑了一声,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怀苏,能不能告诉我,怎样你心里才能快活一些?从草原南下的那天开始我就在想一件事,如果……如果能让你觉得快活,便是你要我去死我也愿意。现在,如果你觉得我死你会好受些,我愿意……其实我已经很知足,南下之后还能拥有一段最淳朴平常但快乐的日子,对于我这一生来说,或许已经足够了。”
叶怀袖缓缓的坐直了身子,摸到了袖口上封着的那颗小小药丸。
阿史那朵朵忽然转身,看向叶怀袖。她的脸上都是泪水,颤抖着问:“你真的,觉得现在的日子开心快活?”
叶怀袖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将那颗药丸握在手心里。
“怀苏,不要再回草原了。”
叶怀袖凄然笑了笑:“回叶家草庐吧,我把覆雨葬在草庐,如果你愿意,我让翻云和一月他们都跟着你回去。”
“不!”
阿史那朵朵忽然跪下来,跪在叶怀袖身前嚎啕大哭:“我不要你死!既然你已经寻找到了快乐,我还有什么要求呢?姐姐……我真怕你还是原来的你。”
她扑倒在叶怀袖怀里,哭的如同一个迷路后很久才找到家人的孩子。
“姐姐……我不想你像以前那样活着,你答应我,好吗?”
她搬开叶怀袖的手指,将那颗药丸丢的远远的,很远很远。
那道月亮门旁边的树后,李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松了一口气,他回身对叶翻云笑了笑,然后缓步走向外面。叶翻云看着李闲离去的背影,忽然心中生出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他再看向叶怀袖和阿史那朵朵,然后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为什么……我觉着以后还会有麻烦?”
……
……
阿史那朵朵是纯性善良的,或许她从来都没有去怪过叶怀袖在她肩膀上用药物烙印出的那个金色狼头,或许她知道在幽州的时候叶怀袖绝不会害自己,或许她的愤怒不满和委屈都来源于……她对叶怀袖的心疼。
有人说过,姐妹之间的感情往往会好过兄弟。也有人说过,那是因为没有反目成仇的诱因。
阿史那朵朵有恨叶怀袖的理由,也有一辈子不原谅她的权利,甚至,如果叶怀袖真的因为歉疚而自杀的话,她有资格不哭而是展颜欢笑。可是她不是那样的人,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最了解她姐姐叶怀袖的苦,不是李闲,不是答朗长虹,而是她,阿史那朵朵。
从六岁开始,她就成了草原上人人敬仰的圣女。
从六岁开始,她就知道姐姐是个为爱而痴狂的女人,虽然那个时候的阿史那朵朵还不懂什么叫爱情,更不懂姐姐做那么多事的目的是什么。当她一天一天长大之后她才醒悟,原来姐姐深深的陷入了泥潭中难以自拔。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姐姐为之付出。在凉亭中相拥而泣的阿史那朵朵和叶怀袖,或许一次就将这么多年所有的泪水都挥洒出来。
“姐姐,你是从什么时候想通的?”
阿史那朵朵擦了擦叶怀袖脸上的泪水抽泣着问道。
“或许……是不久之前。”
叶怀袖凄然笑了笑道:“或许,很久之前其实我就已经明白,只不过依然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能感觉到一点点。”
阿史那朵朵认真的说道:“好像,从前几年你在草原上开草庐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改变了。那个时候你脸上的笑容就比以往要多一些,我最喜欢那个时候在草庐中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叶怀袖帮阿史那朵朵将额前的凌乱的发丝理顺:“其实我一直都明白自己错了,可就是不甘心。后来我又去了一次青牛湖见过答朗长虹,不知道为什么,那次我看到他的时候除了厌恶再也没有别的感觉。”
“我也厌恶自己。”
叶怀袖看着阿史那朵朵说道:“每天都在厌恶自己。”
阿史那朵朵摇了摇头:“姐姐不是说过,你找到了快乐吗?”
叶怀袖心疼的看着妹妹说道:“快乐……我不知道能有多久,不过,这段日子倒是真的心里很宁静。”
阿史那朵朵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我能不能还叫朵朵?”
“叶朵朵?”
叶怀袖喃喃着,随即笑了起来:“挺好听的名字。”
……
……
“朵朵,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和安之没有见过几面,难道你……真的喜欢他?”
“安之?”
阿史那朵朵这才醒悟,好像叶怀袖之前提起李闲的时候也叫的是安之这两个字,她脸色变化了一下,然后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怎么会?我不过说的气话。我跟他一共也没见过几面,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叶怀袖怔了怔,却缓缓的摇了摇头:“对女人来说,他是个好人。可是朵朵……我……我是他的女人。”
她抬起头看着阿史那朵朵认真的说道:“虽然我知道,他不会明媒正娶。只是……朵朵,咱们姐妹,不能喜欢上同一个男人。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么明天一早我就回江南的叶家草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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