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了晃酒杯,看着杯子里自己的倒影被晃的支离破碎。
“刘玄德三顾茅庐,那是因为孔明有经天纬地之才,未出茅庐便知天下三分,无论用兵治国皆是天下第一等之人。即便如此,我想若是第三次依然没有请到孔明的话,刘玄德说不定也会生出什么厌烦来。可是你……你干嘛不放过我?我不是孔明,没有那么惊艳的才华智谋,你也不是只知道落泪博人同情的大耳朵刘,何必如此?”
“你是徐世绩,你不是孔明。”
李闲笑了笑说道:“孔明穷一生之力也没能帮助蜀国一统天下,处处被魏吴压制。刘玄德一心匡扶汉室,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想做皇帝?我这个人没那么大野心,最起码现在还没想过什么一统天下这样无聊而且飘渺的事,所以你跟着我不会如孔明跟着大耳朵刘那般辛苦。”
“孔明活的多累,他主公活的也累……”
李闲看着徐世绩认真说道:“可是我不让你这么累啊,你只需帮我练练兵,助我将东平郡这块地盘稳住即可。我也不让你去做县令去管那些繁琐的民事,你不是想要十万兵吗,我陆续帮你招来就是。”
“之所以非得将你留下,是因为我比较懒。”
李闲用一种让人无语的不负责任的语气说道:“有你,有程大哥,有裴行俨,还有我燕云寨那么多豪杰好汉帮我撑着门面,我岂不是可以逍遥快活?治军有你徐世绩,战将有程大哥他们,还需要担心什么?”
李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有些得意的说道:“我便能整日游手好闲,想湖边垂钓,我就在湖边坐一日,撑一把大黑伞,喝酒赏湖光山色,困了便在躺椅上眯一觉,睡到吃饭的时候自然醒来,吃吃喝喝,一天到晚。想山林狩猎,骑上大黑马背上我的弯弓,就算是从初阳到日落连一只兔子也没有猎到,也是逍遥自在。”
“胸无大志”
醉眼朦胧的徐世绩总结道:“你这样一个小富即安的家伙,我为什么要辅佐你?”
李闲哈哈大笑道:“世事终无定数,我想的美好安逸,谁知到日后走的是什么样的路?就算我无野心无大志,可这么多人跟着我,就算不为自己想,我也要为他们谋一个好出路,好前程。”
徐世绩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李闲:“你真的只想占据东平一郡?”
李闲微微颔首道:“最起码这一二年我没有别的想法。”
徐世绩又问道:“我只管给你练兵?你就不怕,日后我忽然反水,带着我练出来的兵马回瓦岗寨去?”
李闲想了想认真说道:“怕啊。”
徐世绩问:“可有办法制衡我?”
李闲微微皱眉,想了很久后叹气道:“要不我给你找个女人?生个娃?”
徐世绩一怔:“这算什么?”
李闲嘿嘿笑了笑道:“美人计”
徐世绩微怒道:“这算哪门子美人计!你倒是说说,这算哪门子美人计?!美人在哪里,计又在哪里?”
李闲愕然道:“你何必恼羞成怒?”
已经醉的趴在桌子上起不来的裴行俨忽然举起手中酒杯大喊:“喝酒我也不会输给你,再来!”
再看程知节,抱着双肩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嘴角上竟然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
……
自雷泽返回巨野泽已经足足四个月,徐世绩和程知节便在山寨中留了下来。他二人倒也没什么牵绊,自徐世绩在瓦岗寨造反之后,他父亲已经带着族人搬回老家去,怕的就是万一徐世绩失败的话,家族整个受到牵连。这不是他父亲无情,而是为了保住徐家而采取的必要手段。
一个儿子造反了,若是成功的话那将来徐家必然一跃成为望族。
如果不幸的失败了,失去一个儿子,总不能再失去一个家族。
这样的选择,是大隋无数望族世家都会做出的,每一个世家都不会在一个方向上走下去,因为这世间没有一条路是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平平坦坦的。每一个世家都会派出族中年青一代的优秀子弟,到各支起义人马中历练,而家族中最优秀的人才,自然还是要为朝廷效力。这样两边下注,才能保证即便朝廷更替,帝国倾覆,家族也不会随之受到影响。
而程知节其家族也是富户,而且比起徐世绩家中来也弱不了几分。
他们二人的父母亲人都不在身边,倒也不必担心家眷的安危。
在燕云寨中这四个月,程知节和裴行俨被李闲任命为马军首领,厌倦了战场厮杀的铁獠狼主动请辞,就在巨野泽山中住了下来,血骑中残存的那些兄弟们大部分也选择了归隐,其原因并不是因为李闲不念及旧情将他们的官职剥了,而是因为达溪长儒决定真正归隐,彻底放手,让李闲自己去拼搏奋斗。
其实李闲知道,这是达溪长儒故意这样做的。
如今李闲军中人才越来越多,血骑和铁浮屠中的人虽然对李闲忠心耿耿,可能力上确实差了些,如铁獠狼,朝求歌,东方烈火他们三个人,指挥千余人马尚可,真的指挥大规模战争确实吃力了些。而为了不让李闲为难,达溪长儒和张仲坚他们两个合计了一下,将自己旧部都召集起来商议了一下。
两个人将想法说了一遍,血骑和铁浮屠原来的老人没有人提出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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