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对于叶怀袖需要半年才能打造出来的话,李闲只说了一个好字。他没有客气,没有感谢,从到了草庐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个谢字,看起来他对叶怀袖的一切帮助都表现的很理所当然。他甚至没有问过,叶大家半年倾力打造一套铠甲一柄横刀,这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而叶怀袖也从来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就好像她真的心甘情愿无私的帮助李闲一样。
好像仅仅是好像,绝对不是真的无欲无求。
李闲知道,叶怀袖知道李闲知道。
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这方面的交谈,因为他们都不是笨人也都不是傻子。他们两个人或许都在等,等彼此先说出筹码。他们都小心翼翼的保持着沉默,试图让对方感受自己的善意。虽然,这善意中透着一股自私和功利的腥臭味。
“不觉得应该跟我说些什么?”
叶怀袖笑了笑问道。
李闲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需要的时候,我会说。”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樊笼所在的那道铁门。
这话听起来应该叶怀袖说才对,可偏偏是李闲说了出来,而叶怀袖对这样一句毫无实际意义可言的敷衍话,似乎还算满意。
“从今天开始,到直刀成型最起码需要四天,这四天你就在这里吧。”
李闲点了点头。
“你的手很稳。”
叶怀袖忽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李闲笑了笑,走过去指了指一边放着的大号铁锤说道:“您的意思是,未来几天我都要来用这个东西了?”
叶怀袖摇了摇头,一笑百媚生:“怎么会呢,你是客人呢,而且年纪还小,让你连续抡动几天铁锤可不是草庐的待客之道。”
“那我就放心了”
李闲舒了口气说道。
“仅仅是几天无论如何也是慢待了你。”
叶怀袖笑容渐渐变了味道,有狐狸精的妩媚也有狐狸精的狡猾,李闲看着她稍带着点得意的笑脸,忽然心生不祥。
“什么时候你的盔甲和横刀都打造完了,你就可以放下锤子了。”
叶怀袖一边笑一边说:“在炉舍打铁半年吧,这算是我的第一个条件。”
李闲叹气道:“您是不是找不到学徒来虐,所以盯上我了?”
“若我放出去话,还会缺学徒吗?”
叶怀袖反问。
李闲默然。
拉着风箱,李闲看到炉火越来越旺。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象着自己设计中盔甲横刀的样子,然后一点一点的在脑海里修正。
炉舍中的温度越来越高,李闲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他转过头看向叶怀袖,随即瞬间睁大了眼睛。
她将淡紫色的宽松柔软的上衣脱去,上身竟然只剩下一件同样淡紫颜色的抹胸。而最让李闲震惊感觉到触目惊心美到妖媚的,是她左肩上纹着的那一朵妖艳而巨大的牡丹花。脱去上衣的她腰身纤细,胸脯饱满到似乎要涨破淡紫色的抹胸,而那朵牡丹花则在她的肩头下方一点绽放,艳美绝伦!
“好看吗?”
叶怀袖见李闲看过来,微笑着问。
她的笑祸国殃民,颠倒众生。
“不好看!孤零零一朵花,没有绿叶衬托,毫无美感。”
李闲说了一句谎话。
叶怀袖微微愕然,随即眯着眼睛说道:“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李闲闭嘴,不再去看,貌似老僧入定,实则心绪难平。
她站在炉边,柔美双肩裸露,脸上一层细密汗珠颇显潮红,肩膀上牡丹花开,而人比花娇。
她持了小锤,砸下去。
李闲随即抡动大锤精准的找到小锤的落点。
叮——
一声指引。
当——
一声笃定。
一声轻响,一声脆鸣。
接下来的三天,李闲和叶怀袖除了吃饭如厕睡觉之外几乎一步没有走出炉舍。达溪长儒站在门口不远处,负手而立一站就是一天。
“他很幸运。”
嘉儿站在达溪长儒身边说道:“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小姐会允许一个外人进入炉舍。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小姐会允许一个男人进入炉舍。”
两句话,不同之处只是外人和男人。
达溪长儒知道嘉儿的意思是什么,所以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叶怀袖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付出的越多索取的回报也就越大。诚如她自己所说,这些年想占她便宜的男人死在草庐外面的不计其数,而且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她就好像一条通体翠绿美轮美奂的竹叶青,吸引着男人们的视线,美到,让人忘了她的毒牙。
她到底对李闲有什么企图?
达溪长儒还没有想到,也很难想到。
越是这样,越是不安。
他甚至有一种冲进炉舍将李闲强行带走的冲动,管它什么陨铁什么刀一概丢在这里然后远远的避开。第一次,他对未知的前景有了些许恐惧。一年多的朝夕相处,他在那个少年身上留下了达溪长儒的烙印,可是,那少年同样也在他身上留下了烙印。他没有子嗣,而李闲,从坐在马背上不停拔刀,从站在石边奋力挥刀劈砍木棍开始,已经让达溪长儒喜爱且尊重。
他一次一次的想带上李闲离开这里,又一次一次的强行压制下去这种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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