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简单,但因为在座的人心情都极好,所以难免多喝了几杯酒,每个人都是红光满面。尤其是陈寅寿,他在唐公府中的时间最长,比长孙顺德还要长,世子李建成自幼便跟随他学习,可以说,他在某种程度上将李建成当自己的儿子看一样。唐公李渊终于决定要起兵举事,这对于李家来说是一件大事,一件好事,最主要的,在陈寅寿看来,对世子才是真正的一件好事。
以唐公李渊的人脉关系,以唐公府甲士之精锐,只要摇旗呐喊必从者入流,李家的影响力绝非是窦建德徐元朗那些草莽可以相比的。按照陈寅寿的分析,李家极有可能化家为国,而唐公若是真能完成大业,那么世子也就变成了太子,太子早晚要变成皇帝,而自己就是帝师。
陈家,或许有机会取代裴家,宇文家,独孤家在朝中的地位,一跃成为新王朝的第一世家!这让陈寅寿这个早就过了知天命之年的人,心里都忍不住有强烈的躁动兴奋。这感觉,是他此生绝没有过的。所以,他感觉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
想到这些事,他难免有些得意。
长孙顺德看了陈寅寿一眼,嘴角挑了挑,浮现在嘴边的一丝冷笑一闪即逝,他心中对于陈寅寿的得意自然清楚的很。所以他有些嫉妒,陈寅寿是世子李建成的人,而他却因为在很久以前便打算将长孙无垢许配给二公子李世民,所以已经站错了队伍。现在想起来他还是有些后悔,只是历史不能倒退重演,他也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二公子李世民身上,幸好,李世民不是个扶不起来的人。
虽然二公子在府中的时间不多,和府中众谋士的关系也一般,但长孙顺德却极看好李世民的前程,因为李世民在军事上表现出了足够的能力。塞北草原那一战,别说什么战功其实是幽州罗士信东平郡李闲的,二公子能将功劳变作是自己的,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所以虽然他不甘,可也知道自己现在再转投世子建成的话,只怕被被人讥讽耻笑,而且这个时候投过去,显然晚了不是一天两天。陈寅寿在世子身边的地位不可撼动,便是唐公李渊也对他极为看重。而且看样子唐公将来若成大事,太子的位置也依然是世子建成的,绝不会传给次子李世民。
所以长孙家若是日后有个好前程,他必须让自己赌一把。
赌对了,说不定长孙家能一跃而起。若是赌错了……那么又能怎么样呢?长孙家是忠于李家的,只要唐公还在,自己和侄儿长孙无忌,长孙无垢最起码衣食无忧。
政客也都是投机客,就看下注下得对不对,赌得够不够狠,够不够大。
所以,即便长孙顺德和陈寅寿没有什么冲突,但他们谁看谁都不会觉着顺眼。长孙顺德几年前就时候已经下错了一次,这一次,他必须全力争取。他看了看在桌子旁陪坐着的李世民,心中隐隐一动。
世子建成和四公子李元吉都不在唐公府邸中,所以今日在酒席边作陪的,也就只有一个李世民。
“世民,为父问你一件事。”
李渊微笑着问道:“若是有叛军来攻太原,而城中兵力空虚,你心中可有办法稳守太原?”
“父亲在太原,孩儿怎么敢胡言乱语?况且父亲安固河东,百姓爱戴,士卒敬仰,谁敢轻易来犯?”
“你且说说,就当为父对你的考核吧。”
李渊微笑着说道。
听到李渊如此问,长孙顺德率先放下了筷子,双手放于膝盖上,静等李世民回答。见他如此郑重,陈寅寿等人也不好太过放肆,也纷纷坐直了身子。其中与李世民关系极好的刘弘基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李世民,等着他做出一翻什么样的回答来。
“假设,城中兵力空虚,但粮草充沛,而我军主力远在数千里外难以救援,孩儿以为,许以厚利,晓以危急,发动百姓守城,然后想办法在敌军中散步流言,就说太原援军不日便回归来,乱敌军心,然后派得力人手出城求援。”
这几句话说的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却也丝毫都不出彩。
李渊点了点头问道:“向谁求援?”
“事若危机,自然要懂得变通,孩儿以为,便是向突厥人求援也未尝不可。”
李渊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你觉得,建成,元吉,与你三兄弟,谁最适合守太原?谁又适合率军远征?”
听到李渊如此问,李世民立刻就想起了李靖的交代。
若是唐公问起谁可留守太原,一定要举荐元吉公子!
李世民想到,李靖交代这话还在耳边,他也才走了不到一日,想不到父亲竟然这么快就问起,也不知道是在试探我,还是真心考究我的能力。药师所说确实有道理,依照对我有利的局面看,自然是要元吉守城最合适。可若是直截了当的说出来,难道父亲就看不出我的心思?就算父亲一时不查,难道陈寅寿那老狐狸看不出我的心思?我若是一时大意,说不得就会被父亲唾弃!
想到这里,李世民立刻就改了主意。
“孩儿见识浅薄,说出来还请父亲和诸位叔伯不要见笑。”
听到唐公问这个问题,长孙顺德和陈寅寿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微微侧头,显然十分关注。刘弘基也是如此,唯恐李世民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
“你尽管说,这里没有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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