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咄吉世发动这次战争也是无奈之举,如果想要让草原上的牧民们安然度过这个冬天,就必须靠掠夺大量的物资运回去解燃眉之急,李渊起兵反隋,一口气打到了长安,这让阿史那咄吉世看到了机会,他认为如今的大隋看起来虽然依然像是一头巨象,但这头巨象已经病入膏肓了。
南下之前,他派人认真仔细的打探了如今大隋的局势,曾经让他畏惧的大隋皇帝杨广被困在江都,帝命甚至不出百里,皇帝已经成了一个在一城之地中幻想着清平盛世的可怜人,在草原人眼中原本高高在上的天可汗变成了一个懦夫小丑,他们也就失去了曾经深深的敬畏。
越王杨侗以监国的身份留守东都,可东都已经被瓦岗寨的义军围了个水泄不通,自封大司马的王世充把持朝政,监国形同虚设,杨侗在王世充面前只能唯唯诺诺,杨家天子的威仪早就被践踏的体无完肤。而王世充忙着应付瓦岗寨,刚刚把东都中反对他的大臣杀干净,内乱还没有彻底平息,应付起瓦岗寨来也是力不从心,屡战屡败,兵力越来越少,只能龟缩在东都城内,仗着东都城墙高大坚固勉强抵抗。
在长安,李渊拥立代王杨侑为帝,改年号为义宁,尊在江都的杨广为太上皇。李渊自封大丞相,唐王,总领全国军马事,大权独揽。在东都的杨侗和在长安的杨侑都成了傀儡,日子过的一般的艰辛苦楚。这两个少年其实都是极聪慧英明之人,奈何生不逢时,若是换了太平天下,无论他们两个谁继承了杨广的帝位说不得都是一代明君。可惜,长安有李渊,东都有王世充,他们兄弟都成了时代的配角。
幽州罗艺的触角不断的扩充,整个涿郡,渔阳,博陵这大片的疆土都成了他的私产,此时的罗艺早已经不是原本那道令人望而生畏的大隋长城,这样的乱世中他已经从大隋的守护者变成了大隋的掘墓人。窦建德虽然在黄河南边和燕云寨的交战中处处落了下风,如今正和徐世绩在缠斗,但河北洺州的根基尚在,不容小觑。
薛举起兵十万,时刻危机着李渊的身后,李渊抽调了大量人马北上抵御突厥人南下,剩下的兵力只能保证暂且固守,无力再向外扩充领地。
大隋已经糜烂成了这样,阿史那咄吉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本以为凭借着狼骑的战力,再加上大隋孱弱,此次南下纵然不能饮马长江,打下大隋半壁江山也不会有太大的阻碍。可在太原被阻挡了一个多月之后,阿史那咄吉世在愁苦烦恼中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这让他更加的痛苦。
他想明白了为什么会在这样,答案让他似乎掉进了一个冰窟窿中几乎窒息。
大隋确实糜烂了,各地都是义军在互相征伐。
看起来是可乘之机,可阿史那咄吉世南下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错了,错的离谱。那些他原本认为只会自相残杀的孱弱汉人,互相敌对,恨不得将彼此碎尸万段,可当突厥人南下的时候,这些敌对的势力竟然表现出了让人震惊的团结,可怕的团结。
斥候探听回来的消息让阿史那咄吉世恨不得指天大骂,奈何虽然他越来越觉得长生天遗弃了他们突厥人,可他依然不敢指责长生天什么。
进了十一月之后,从各地赶来支援李渊军守太原的人马越来越多。突厥人的斥候发现打着各色旗号的人马陆续到来,其中除了北方各路义军派来的援兵之外,甚至远在黄河南边的燕云寨,更远的杜伏威都派了人马赶来。最让阿史那咄吉世感到绝望的是,幽州罗艺的精骑出燕山进入草原,然后绕了一个圈子入关,堵住了他的退路。
阿史那咄吉世骤然发现,自己掉进了一口深井中。而那些该死的中原人手持着弓箭站在井沿上,已经将冷幽幽的箭簇瞄准了他。
……
……
雪从昨天傍晚的时候下起来,一开始只是能轻易钻进人衣领子里的雪沫子,到了掌灯的时候雪花越来越大,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到了第二天早晨李闲走出军帐的时候,大雪已经有一尺厚了。
披了一件珍贵的纯黑色貂绒大氅,李闲顺直的黑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极爽朗俊逸,还带着些让人看起来很舒服的随和。
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李闲看着那漂亮的雪花在手心中慢慢融化。
不知不觉间,他嘴角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怎么,大清早的就想到了什么开心事。”
很悦耳的女声在李闲对面响起,这声音并不是小女生的那种清脆的悦耳,稍微有一点沙哑,可听在耳朵里却带着别有风味的成熟味道。
李闲抬起头,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前的倩丽身影笑了笑。
“怎么起的这么早?”
李闲问。
“昨夜喝多了酒反而睡不着了,你那酒头真的很不错有些力度,我也是第一次喝这么有劲儿的就,烧了整整一夜,天将明的时候才缓和下去,用冷水洗了脸,喝了杯暖茶,这会儿倒是精神的很。”
她微笑着说道,只是从眉宇间淡淡的疲倦还是看得出来她昨晚确实没睡好。
李闲想起她昨日傍晚风雪中带着几十个女兵驰骋而来的时候,自己真是吃了一惊。虽然在见李建成的时候他便听李建成说过,李慧宁知道李闲要来所以从关口连夜赶了过来,可李闲并没有在意,他以为那不过是李建成的客气话罢了。毕竟他和李慧宁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鄱阳湖边,一次是在郓城,他可不觉得世家大户出身的人会真心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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