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
季春雷骂了一句立刻蹲了下去,看着手背上被碎石划出来的口子他吓得不轻。
“他娘的,燕云骑兵带来的是什么鬼东西,老子可就剩下这一只手了!他娘的要是再给老子废了难道让我拿脚丫子摸奶子么?”
他大声骂了一句,或许是因为激动,本来失血过多而导致惨白的脸色竟然浮现出了一丝酡红:“亲娘她个祖奶奶噢,真他娘的是个好东西,这玩意要是有几千个,别说十五万狼骑,草原人全都来了老子还怕个屁!”
刚把肩膀上插着的狼牙箭剜出去的李春年在季春雷身边跌坐下来,看着肩膀上潺潺流下的血怔怔出神。季春雷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血,忽然笑了起来:“你他娘的运气真背!”
顿了一下他有补充了一句:“比老子还背!”
他抬手将李春年肩膀上的半截铁钉拽了出来,捏在手里看了看随即赞叹道:“隔了这么远还能伤人,妈的,牛!”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挣扎着站起来快步往城墙下面跑。
而在城外,因为那一声巨响,那一大团火球,突厥人似乎真的被吓住了,后续的狼骑纷纷掉头就跑,甚至还有人颤抖着跪下来不住的朝天磕头。他们的嘴里乌拉乌拉说着草原上的语言,似乎是在乞求长生天的宽恕。
……
……
等城门轰然关闭的那一刻,李慧宁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她扶了一下城墙,下意识的转头往燕云军精骑那边看了过去。只这么片刻的时间,燕云精骑已经基本完成了整队,顺着街道,骑兵们队列整齐的站好。
“抱歉,来的稍微晚了些。”
一匹极雄骏的大黑马缓步到了李慧宁身前,马背上的黑甲骑士缓缓将被血染红了的面甲推上去,露出一张俊逸但有些疲惫的笑脸。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亲切,让人看了心中为之一暖。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慧宁看到这张并不如何熟悉的脸庞的时候,心里忽然变得安定下来,之前的慌张和恐惧全都消失不见。
“你确实来的晚了些。”
李慧宁缓缓吸了口气站直了身子,她将头顶上的铁盔摘下来笑了笑说道:“不过不算太迟。”
“你知道的。”
李闲从马背上跃下来,微笑着说道:“杀人是个体力活,尤其是外面的人一时半会儿又杀不尽。所以慢一点你也应该理解,当然,如果能有一顿热乎饭菜的话就更好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队列整齐的燕云精骑道:“我的人已经不眠不休赶了两日一夜的路,期间没下马。”
李慧宁立刻被这句话震惊了,她下意识的看向那些带着冰冷杀气的燕云精骑士兵,仔细看才发现,那一张张被血涂满了的脸上在冷傲背后难以隐藏的疲惫,还有嘴角上的裂痕,红红的眼睛。这一刻,不止是李慧宁,她手下众人全都被震惊了。李顺和刚刚冲下来的季春雷都变了脸色,心中翻腾着震惊的无以复加。
急行军两日一夜不眠不休,还能一口气杀穿十六七万突厥狼骑的营地!
外面围着的不是土鸡瓦狗,不是那些毫无战力的难民,而是号称天下致锐的突厥狼骑!是称霸草原多年的最精锐的骑兵!以五千人的疲惫之师,竟然硬生生将三十倍的敌军狠狠的撕开了一道口子!
季春雷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翻江倒海一样难以平静。
他转头看向李慧宁,却发现她的眼角上已经挂着晶莹的泪珠。这是季春雷第一次看到李慧宁哭泣,可他伸手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角时,发现手指上触到的地方一片湿润。第一次,他发现原来被感动而哭不是什么奢求。
“娘子军!”
季春雷忽然大喊了一声,然后猛的站直了身子单臂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刷的一声,城门附近的所有娘子军士兵全都肃立,右臂横于胸前行了庄严的军礼。他们每个人都红了眼睛,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心里暖的好像有火在烧一样。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他们感觉到了让他们震撼而又肃然起敬的温暖。
“热水,热饭菜!”
季春雷擂着自己的胸膛大声喊着:“还有热酒!只要城里有的,全都拿出来为咱们的兄弟们接风!”
“接风!”
娘子军的士兵们大声的喊着,热泪纵横。
来的不是他们李家的军队,他们面前这个一脸温和笑意的年轻男子也不是他们李家的人,但他们都知道,这个男人,是他们今生都无法忘怀的人。不只是他,那些身上还在淌着敌人鲜血的黑甲骑兵,都是他们的兄弟,他们的亲人!
……
……
说是热菜热水热酒,可这个时候谁也不能开怀畅饮,城外还有十几万突厥狼骑,虽然因为援军进城突厥人的攻势暂时停止,但谁也不敢保证趁着天黑突厥人会不会继续攻城。对于阿史那埃里佛来说,现在多被堵住一天就等于离死亡又近了一天。之前那声爆炸带给了突厥人太大的震撼,有不少突厥人认为那是长生天降下来的惩罚,但这种恐惧很快就会被死亡的威胁所取代。
阿史那埃里佛一定会认为,第一支中原的援兵到了很快第二支就会赶到。他却不会想到,按照正常的速度李世民的人马四天前就能杀到苇泽关外。而且在六七天之前,屈突通带着五万精兵已经出发开赴苇泽关,至于为什么还没到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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