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得多了,对周围的环境就非常熟悉了。在白家塑胶厂的正南方,有一处旧建筑,还是解放前的,楼修得比白家塑料厂要高,已经没人居住了。那会儿的楼梯不像现在这样在楼的里部,那会儿是在楼外的一侧的,不信你看看白家老宅就是这样。当然原来的旧建筑很高,比塑胶厂的楼还高,和塑胶厂及白家的老宅从南到北一字排开,在当时都是很宏伟的建筑,只是白家的老宅和塑胶厂是新的,前边的旧楼已经岌岌可危,好像那之后没多久就拆掉了。"
他看了看小彦和顾澄感兴趣的样子,用有些戏谑地口吻问:"可以抽支烟吗?"小彦看了看顾澄,顾澄摊开手:"我从来不抽烟。"小彦回身冲了杯速溶咖啡放到他跟前,没说话。案犯有点得意地笑了。
"因为老楼会高一些,我常常爬上去坐在楼顶上往对面的塑胶厂看去,从我坐的位置,可以透过塑胶厂的大玻璃窗清楚看到三楼的包装车间。我喜欢看着里面忙碌的工人们来回晃动的身影,开纸箱,摆放塑胶件,放入隔板,再放塑胶件,再放隔板,最后合箱,打胶纸。而且还有身材窈窕的女工人。那真是一种幸福的生活,是我那时长久以来都暗暗向往的生活。"
栗小彦笑了笑,说:"你那会儿如果是老老实实做了包装工人的话,那么现在也不至于违法乱纪呀。"然后脸色一整,"讲重点。无关紧要的就不用说了。"
"其实如果我的生活一直那样平淡下去,我想我也真的不会做今天这种昧良心的事。都是白鹤翔害我的啊,他的钱害了我。"他做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然后看了看小彦冷峻的脸,"嘿嘿"笑了两下,接着说下去,"嘿嘿,讲重点,讲重点。是这样儿,那栋旧楼是危房,基本没有什么人会去的,而且大家也都忙,谁像我整天游手好闲的,也就到处逛逛做个白日梦什么的。对,是白日梦,那天我看了一会儿白家塑胶厂的包装车间,觉得有点累,就倒在楼顶的一个角落睡着了,睁开眼时,看到我刚才坐着的地方,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样子很动人,比包装车间的女工还漂亮,而且还有一种味道,我没有见过的。那是高于我的生活层次的一种美丽,比如白鹤翔的那种层次。"
"你记得那女子的模样吗?"小彦忍不住插嘴。
"二十多年前了,哪还记得清,即使记得清,现在她也早变了模样了。再说我黑白道混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姑娘也忒多了点,唉,我跟你说,这里边还真有模样特别俊俏的,不输给电影明星的。"小彦敲了敲桌子,他马上转回话题,"嘿嘿,说重点。楼顶很脏,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的,旧的烂木床,破家具,我躺的那儿本来就在边上的槽儿里,位置低些,加上又有其他物品阻挡,所以那女子没有看到我,她站了一会儿,对着对面的包装车间比画了几下,动作很小,然后就不声不响地走了。"
"叙述真是详尽。"顾澄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我们都很有耐心。"第43节:第六章悬疑二十年(7)
"就要说到重点了。后来几天又碰到那姑娘一次,她蹲着身子在楼顶靠北的边缘上支什么东西,因为她身体的阻挡,我看不清楚。本想等她走开,去看看她摆弄了半天的是什么的,可是她离开的时候把那物件也装到包里带走了。这时我走到她刚才待的地方去看,意外地发现那姑娘竟然进了包装车间。"
"哦,你是说那女子也是塑胶厂的包装工?"小彦忍不住诧异地叫了起来,她在心中已经有了对这姑娘的大致构想,与现在的情况完全不符。
"我想不是,因为她进去后只是转了转,旁边的工人好像都对她恭恭敬敬的。"
"唔!"小彦这才松了一口气,顾澄看看她笑了,小彦不好意思起来,暗暗责怪自己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我当时没有细看,因为那姑娘抬起头向这边望过来,我躲在沟槽里,想来她是没有看到的吧。她在包装车间站了一会儿就走了。我倒是对她的行为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后来就告诉自己她可能是白家的亲戚或者是白鹤翔的朋友,她在这边楼上是偷偷监视包装工的工作的吧,看他们有没有在偷懒,如果发现了,就去批评他们,然后惩罚什么的。"
"好像也有道理啊。"顾澄笑了笑说。
"但是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的。"抢劫犯樊得标讲到这里的时候骤然停了下来,把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不说话了。
小彦拿起空杯子重新冲了一杯,放到他跟前,没有说话,室内一片静默。
"必须--得讲啊?"樊得标犹犹豫豫,显得十分为难。
顾澄和小彦表情不变,亦不回话。
"唉,这下我就对不起白鹤翔了!"樊得标叹口气,话语中好像十分无奈。
"刚才不是说是白鹤翔害了你吗?怎么现在又觉得对不起他了?"小彦问。
"唉,说来话长。你别急,这么多年了,虽然是记忆犹新,可也得让我理清头绪不是吗?"他沉吟一下,接着说,"是这样的,有一天我又转到郊区,这时实际上我对那姑娘的好奇已经远远超过做一名塑胶厂包装工的愿望,往郊区转更多的是因为希望可以看到她。却在这时,远远地看到白家的塑胶厂上方浓烟滚滚,一片嘈杂的声音,我飞快地跑过去,看那里乱成一团,因为是午饭时间,基本上工人们都不在里边,于是周围乱成一片的都是在救火,里边倒是没有什么人。我原来也想加入进去的,说不定做得好了,白鹤翔厂长还可以给我一些奖赏,甚至让我进到包装车间做工人呢。但是就在我准备跑过去的时候,在塑胶厂南侧的旧楼拐角处意外地发现了那个姑娘。就是我在旧楼顶上见过的那位,她正和一个小伙子在争执什么,推搡着,我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就放弃了救火,转身上了老楼的楼顶。也就是那会儿,我捡到了那个漂亮小镜子,椭圆形的,很光洁。周围镶着铜边,滚了花纹的,很漂亮。因为是炎夏,镜子被阳光长时间照射得滚烫,但我想这是那个漂亮姑娘留下的,自然就多了份心,不顾灼热地揣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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