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隐觉得,从蝴蝶与李思悠的关联来判断,昨晚的蝴蝶要带她走出小区其实是为了要救杜仰止的,可是如果以前的所有死亡皆是蝴蝶所为的话,那么必定它能力不凡,怎么它自己反而救不了杜仰止呢?
其他三个房间乍一看都无甚异常,连翻动的痕迹都没有,但依然有新发现,书房里,除了两书架医学和刑侦类的书外,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瓶子都很精致,像高级化妆品。尤为惊奇的是,有一个香水瓶她曾在宁秋榆家里见过,很精美,上边刻着拉丁字符,空的。
这是巧合,还是杜法医从宁秋榆家拿出来的?栗小彦悄悄地带走了这个空瓶和一个标有蝴蝶图案的小瓶子。
主卧和小卧室都没什么特别,很洁净,清爽,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相框却吸引了栗小彦的目光,照片上那个清纯文静的姑娘,可不就是杜文文吗?!
难道杜文文是杜仰止的女儿?自己怎么没想到,在宁秋榆的死亡现场,杜仰止曾经亲昵地拍了拍文文的肩膀,分明就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安慰嘛。
邢杨说,这就是杜法医从小收养的女儿吧,杜法医很疼她的。
栗小彦正准备问杜文文现在的去处,猛然在相框处有新的发现,那是张爱玲的一本书,随手翻开,里边有个折页,那一页有一行旁边加了一些批注,细看过去,那行字赫然是:每一只蝴蝶都是花的鬼魂,回来寻找它的前身。
批注的字很清雅:庄生梦蝶,梁祝化蝶,好像自古蝴蝶都与灵魂有关系,古希腊人同样认为,离体的灵魂能变成蝴蝶,著名的美少女普赛姬(Psyche),她的名字就是"蝴蝶"、"灵魂"的意思。蝴蝶代表生命状态和心灵世界的变化,传达了人类生命的神秘信息。蝴蝶的成虫过程代表人由生到死,直至涅槃灵魂的复活重生……第50节:第七章又见蝴蝶(3)
奇怪,为什么杜文文和白小婷会不约而同地选中这本散文集,都选中了这句话,批注画红呢?
邢杨走过来,拿过书看了一眼:"这是杜法医的字,他平时字写得清秀,只偶尔会狂草一下,比如开药方。"
"可是,白小婷的书上也画出了这句话!"栗小彦还在犹疑。
"你说白小婷死亡现场的那本书?"邢杨问,"一本散文集吧,当时我记得杜法医翻过,还用笔在上边画了一句话呢。"
那句话是杜法医画上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按说,他应知道规定,案发现场不能有丝毫的改动,他这种行为就是在制造现场啊。
栗小彦猛然想起,每次死者的离奇死亡,似乎老法医都在现场,而每次的离奇,似乎都是由他的解释变得更加不可思议,而且,她还清清楚楚记得,在白太太发疯的那天,遇到大片的蝴蝶,而就在自己走进白太太卧室察看时,正是杜法医从卧室出来。还有宁秋榆死亡时,钢琴上那瓶刻着奇怪的拉丁字符的香水,现在,同样的东西出现在杜法医的家里。
栗小彦把手插进衣兜里,抚摸了一下塑料袋包装好的那只香水瓶,心思百转,一时没有头绪。
小王这时在窗外喊:"大家来看这是什么东西呀?不像画又不像字的?"
小彦走上去一看,她的头"嗡"的一声作响。她知道自己的所有假想也许又要推倒重来了。
那是几张画着看不懂符号的黄表纸,是符。她当然知道这符是用来干什么的。
(二)私生女
尹少游的到来出乎小彦的意料。但她马上热情地招呼老人坐下,并不问他此行的目的,因为她很快就意识到老人来做什么了。
老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头上的花白头发更加稀少,如深秋的树叶一样零零落落;表情愁苦,如一副色彩阴郁的版画,脸上沟壑纵横着的皱纹,是岁月的愁苦在他脸上留下的一刀刀的刻痕,而现在更加明显了,深而且密;树皮般粗糙的老手,此刻正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背驼得更厉害了,这让他原来挺直瘦高的身材一下子矮了很多。杜仰止的死,对老人来说,应该是个致命的打击,而老人无疑是坚强的,他不能让那个自小就跟着他,儿子一样的人白白地失去生命,而罪犯却逍遥法外。
尹少游浑浊的双眼布满血丝,泪尽心灰的样子,小彦递过一杯水去,他颤抖着双手接过来,杯盖与杯身剧烈地碰撞着,发出响声,小彦忙接回来,帮他放回旁边的桌上了。
"栗同志,我是来找你的。我知道的所有的事我都告诉你,你们可一定得查出凶手呀。"老人的嗓子有些哑,语调悲怆,听着听着,栗小彦的眼睛莫名地红了。
"你们要知道什么?是小悠的事吗?这说来话长了。"老人顿了一下,沉入回忆,"那是四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
四十年前,尹少游还是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他师从一位老画家学画。初出道便如一匹黑马,旋风般杀入江湖,牵引了无数书画爱好者的目光,一时为大家竞相传诵,被老一辈书画家交口称赞。至此,尹少游这个名字开始为大家所熟悉,渐渐地,上门求画者络绎不绝,很多人家都以收藏有他的画为荣。
人一旦有了名气,便会有各种传说跟风而至。比如当时盛传尹少游清高自傲,寄情山水,以为天地间唯山水树木的自然景物儿最美,人物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的,故此他从不画人物。既是传言,就有它失实的地方,比如这次的传言其实就与事实差之千里。尹少游,他不仅画人物,而且还画了很多,数不胜数。如果说他与别的画家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所有的人物只用一个模特儿,那个模特儿是个灵秀的年轻女子,她叫于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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