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生生地被拖出梦的国度之后,奥利佛一张开眼睛看到的是萨克理庞那张粗犷的脸。
“王夫殿下,快醒醒,敌人来袭了!”
“敌、什么敌人……?”
“不就是帕得拉翁的军队吗?来,快点穿上盔甲吧。敌人就快到了。”
萨克理庞的伯爵之位虽然是奥利佛所赐与的,但是他所感谢的对象却是君特兰姆。这个单纯而正直的大汉在面对奥利佛的时候,并不像君特兰姆那样抱持着什么不单纯的企图,因此当他看见奥利佛那种毫无武士风范的狼狈模样的时候,实在难忍满腹怒气。一副懒得理睬的态度,萨克理庞以他宽广的后背对这奥利佛,径自对士兵们大喊着。
“我们建造栅栏和挖掘壕沟是为了什么?大家要沉着应战呀。有我萨克理庞在此,好好地把你们的奋战精神展现出来,我一定会向狄弗拉伯爵报告的。加油吧,士兵们!”
虽然并未做出任何具体的指示,然而萨克理庞如打雷般隆隆响起的大嗓门,却让士兵们感到振奋。
“只要支撑一阵子,狄弗拉伯爵就会带着军队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够从两面夹击敌人。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喊话之人是一位名叫欧鲁比司的骑士。这些话令士兵们的士气更加高昂。欧鲁比司并不是个特别勇武之人,在这场战役之中甚至连一颗首级也提不出来。然而他在战后却受到君特兰姆的赞赏,并获得了男爵封号。理由是“欧鲁比司大人,一喝之功!”就这样,卡拉多瓦军和帕得拉翁军终于隔着栅栏展开激烈的交锋。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实际上只是依赖着半个月亮的光线,相互地从栅栏的间隙送出长枪,或是戳刺或是收回然后闪躲。尽管声势听起来相当浩大,但效果并不是那么好。栅栏的一部分倒塌了。打算从那个地方侵入的一方与阻挡的一方发生激烈冲突,不一会儿就有五十多人倒在混杂了献血的泥泞之中。就在此时,正当一部分的帕得拉翁军终于成功入侵的时候,他们的脚下却出其不意地燃起火苗。那是卡拉多瓦军所射出的火箭。
卡拉多瓦阵营附近的泥泞之中早已事先被灌了油。因此一接触到火箭,便立刻燃烧起来,化成火焰之轮将帕得拉翁的军队包围起来。惊愕与狼狈的尖叫声四起。
其实油量并没有那么多,根本不足以将帕得拉翁的军队燃烧殆尽。然而深夜大地的一隅却因此而光明闪耀。这正是卡拉多瓦弓箭队的绝佳镖靶。
“射呀!快射!只要射出就一定会命中!”
关于战斗方面,萨克理庞的判断可说是正确无误。指挥着弓箭队的同时,他自己也拿起了牛革制成的硬弓,对着帕得拉翁的军队猛射。萨克理庞并不是一个精准的射手,但是他刚劲有力,箭势也极为强劲,所以接二连三地将密集的敌人射倒。受到萨克理庞的激励,数千支弓箭越过栅栏和壕沟如豪雨般地倾盆降下。尽管帕得拉翁军也拼命地射箭反击,只可惜由明处射往暗处实在难以瞄准。在火舌若隐若现的泥泞之中,士兵们不断地倒下。
帕得拉翁军的抗战意识遭受到更严重的打击,是在数到一千的时间经过之时。当君特兰姆所率领的卡拉多瓦军队,从他们后方猛扑而来的时候。蜂拥而至的隆隆马蹄一停在即将熄灭的火轮前方,数百支的标枪也于同时对准了帕得拉翁的军队飞去。马匹倒下,士兵坠落。
“遭到夹击了……!”
帕得拉翁军察觉到自身的危机。在敌方阵地遭到夹击状况的意思,士兵们都相当清楚。“所有的人都会被杀光啊!”这样的哀嚎划破夜晚,令帕得拉翁全军的军心浮动。
“可恨,卡拉多瓦这些狗东西,侥幸不死的可恶家伙!竟敢设下这种圈套引我中计。哼,这种小小的圈套,看我怎么将它突破。”
坎塔列斯大公拔出腰上的佩剑,誓言夺取王夫殿下奥利佛的人头。然而,周围早也陷入一片混战之中。在卡拉多瓦军的猛烈进击之下,两军的马匹激烈冲撞,枪与枪纠结缠绕,刀剑与胄甲在月光的照射之下闪烁着青白色的光芒。坎塔列斯大公自己也挥舞着佩剑,把一名敌兵的右腕砍飞到半空中,刺穿了另一名的喉咙,再将一个人从肩膀到腹部劈成两半。尽管卡塔列斯的勇武异于常人,但身为总帅却必须亲自挥剑斩杀敌人,这显示战况对其极为不利。
“出来啊,奥利佛,以王族的名誉跟我单打独斗啊!”
胄甲上染满了斑斑血迹,而坎塔列斯大公也越来越显得狂暴。继续砍倒了三四名敌兵,沐浴在鲜血和泥浆之下,那副凄厉的模样简直不像是一个人类。他的样子令卡拉多瓦军再也不敢贸然靠近。快马奔驰地朝着斩杀目标前进之时,坎塔列斯想到了一件事情。
“伊果密尔那个老头在什么地方?!”
大公的双眼完全如字面般地布满血丝。应该是激动过度而造成了两眼之中的微血管破裂。令帕得拉翁军陷入苦境的罪孽,那个肮脏可恶的老头子也必须背负起部分的责任。对于坎塔列斯大公而言,这么想的话至少能让他的心里好过一点。
“原来在那儿呀!”
陷在泥泞之中动弹不得的马车上面,一条人影正摇摇晃晃地跳下车,半爬半走地正打算逃离。连头顶都溅满泥浆的飞沫。大公追上了他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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