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的睡相还好,大武却挺着个肥胖的大肚子,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拳头不时举起来,无力地捶着床板,脸上咬牙切齿,不知在做什么噩梦。
燕都的初夏昼夜温差极大,现在已经有丝丝凉意浸人。白扬摇摇头,扯过被两人压在身下的毛巾,盖在袒胸露臂的大武和猴子身上。
毛巾被刚刚拂过大武胸膛,大武一把抓住白扬的胳膊,带着哭音喊道:“九妹,九妹,你……你别走!我……我有钱,我能够挣钱,一百万,你看,我也挣了一百万、一百万、一百万……”
声音越来越小,手掌也放开白扬,又倒头睡去。
白扬心中一痛,立刻忘了刚刚受到的惊吓,轻轻拭去大武眼角的两颗泪花,低着头,转身走出房间。
再不迟疑,白扬翻出九妹记账的小本,微一思索,写下几行字:
“大武、猴子,谢谢你们收留了我,谢谢你们在我迷失的时候,让我得到了最珍贵的友情,让我这个遗忘了过去的人找到了生活的自信。我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但是我知道,我不应该再留在这里打扰你们平静的生活。放心,白大哥一定会照顾自己,努力上进,挣最多的钱,找最好的医生,治好我自己的病。我们将来有缘会再见的。这一百万借也好、送也好,就算作白大哥报答你们兄弟的收留之恩吧。请你们转告善老大,请他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白扬。”
白扬从公事包里取出存折,又走进大武和猴子的房间,将存折和纸条放到两人之间的凉席上,熄了灯退出来。
站在大门口,白扬留恋地巡视了一番狭窄简陋的房间,最后看了一眼两个房间虚掩的房门,毅然转身走上灯光昏暗的小巷。
白扬并没有发现,几个人影靠着零乱的建筑掩饰,一直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已经是下半夜了,燕都某个豪华的单体别墅的书房里还是***通明,傅玉山坐在书桌后面,又一次将鼠标移到重播键,已是今晚第十次重新观看白扬在世纪大厦工程指挥部的监视录像。
书桌对面,黄动神色间已经疲惫不堪,不时捂着嘴打个哈欠,但是,大老板没有发话,他也不敢走,只得强打精神支撑。
傅玉山心情烦躁地将监视录像暂停下来,抬起头来:“黄动,奥体代表团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一见傅玉山终于打破沉默,黄动连忙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因为昨天……哦,不对,应该是前天了,因为前天五号别墅的意外爆炸,张扬没有上钩,根据你的指示,为了防止张扬有所察觉,到奥体代表团杀个回马枪,找出另外四个被我们拖下水服用禁药的运动员。我已经派人将安慧和小飞,还有另外四个负责联络其它四个运动员的人全部解决,掐掉了所有的线索。”
“好,很好!前天,张扬追踪小飞到红月小区之后就失踪了,紧接着,潜伏在假日酒店的暗组一分队又报告,上官玉兰当天下午带着飞扬生物研究所的专家出门,很显然,他们是到奥体代表团进行第二次秘密药检。我们通过控制运动员服用禁药,让他们拿到金牌之后,再向新闻界公布这种仪器检测不出来的先进兴奋剂的成份,让中华体育界颜面尽失,社会动乱的计划彻底失败了!张扬,都是你这个混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我的好事,不解决掉你,我傅玉山誓不为人!我绝对不允许你有机会破坏我的‘爱神计划’!”
一听到“爱神计划”,黄动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关在那个神秘的地下室中的两只猴子,眼中露出恐惧至极的光芒。他知道,林一龙他们原来是把这种刚研究出来的病毒取名为更贴切的“死神”,在丁克儿事件之后,傅玉山觉得“爱神”更富有喻意和讽刺性,才跟着改名为“爱神”。
正不知如何接口,黄动口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他连忙冲傅玉山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拿起电话。
刚接完一个,电话再次响了起来。黄动又按下接听钮,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相当奇怪,惊讶之下,他忘了傅玉山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故意压得很低的声音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大声叫了起来:“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一会儿,对方汇报完了,黄动放下电话,仍然感到不可思议地摇着头。
“怎么啦?二分队在七里井找到张扬了吗?”傅玉山不耐烦地开口道。
“是。暗组一分队和二分队的情报都来了,可是……可是……”
“别婆婆妈妈的,有屁快放!”该睡觉的时候却不得休息,傅玉山也火气十足。
“是,老板。二分队的人报告,因为周玉柱那个混蛋的追踪器接收机长期不用,已经坏了。二分队的人耽误了很久才找到相同型号的接收机,快凌晨的时候才找到张扬在七里井的落脚处。据他们说,张扬一直在帮一个住在七里井的小娘们卖小吃,到凌晨一点左右才收摊。几分钟之前,张扬孤身一人从住的地方走了出来,现在正在七里井闲逛。二分队的人正在跟着他。可是……可是,守候在假日酒店的一分队刚才也来了电话,报告说,张扬在几分钟前,也就是一点三十分的时候回到了假日酒店,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前天下午从假日酒店出去的上官玉兰、飞扬公司研究所的几个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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