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早已被拉开了条缝,她惊骇得已不能呼吸,站在门口,感觉恐惧正潮水般向她袭来。门口黑漆漆的一片;她顺着门旁的墙壁摸索,找到了备用控制板,她长长的手指颤抖着按下了灯光键。
匣子的有机玻璃盖早已被打开了,一定是有人,有人进来过……达莲尼开始浑身颤抖。那个又老又胖的人并没在这,该有吉它的雕像座上横七竖八地悬吊着一些铅线。
烟从她手指间滑了下来,在粉红色的地毯上无声地烧着。也许,以后需要解释的时候,她会告诉科尔,她感到是她的失误,他们的所有计划和梦想都流产了,被他们所居住的这个落后星球上土生土长的白痴破坏掉。她的脑子里翻来复去地想着那伙“猫王乐队”的威胁。他们早就一直在说,如果任何人想再见到那艘飞船——也就是说,如果那艘飞船还存在的话,他们就得把一切牢牢控制在手中,他们中的一些人,蠢得足以让人怀疑。
因为心里焦急万分,她都没有静下来想想安全工作是技术师的责任。当时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想到其他新娘一发现这个,就会要了她的脑袋,而且如果把它冷藏,也会用一种方式让她永远不能再生。
她所有的恐惧都涌成了一句话,因为高度紧张,简单得如同福音传道师的叫声,“他不见了!他不见了!”
她冲出了音乐门,想也没多想便用手腕扫描器将门打开了。在慌乱之中,她甚至没注意谁在看着她。她冲向艾尔维斯·普雷斯利大道,仍在惊恐地叫着。
接下来,她遇到了罗尔。
他开着辆破旧的F—100型福特货车刚好因为红灯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车上载着两个后轮和一张定做的特长的大床。当时她正跑得气喘嘘嘘,抽抽噎噎,事后想起来才知道她这样穿着迷你裙和花边罩衫,脚下蹬着白色锦鞋,左手还拿着把唐冒蒲的年轻女子看起来有多奇怪。
她透过窗玻璃打量着那位英俊和蔼的男人,坦率地说,他有双湛兰的眼睛,黑发,还有把黑色的短须,他宽厚的肩膀正靠着轮胎,当他扭头过来看她时,正伸出去够换档器的修长的手臂也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打开了车门,“小姐,快上来吧。”
达莲尼想也没想便坐进去放声大哭起来。他伸出手来,帮她把身旁车门关好,因为她当时正两手紧握着鲜花,担心“火星”——她那只会说话的猫,会吃不上早饭,不过,幸亏她又记起那盒猫食已打开放在了厨房的门背后。
绿灯亮了,他使劲推了一下,但他显然并没有在乎变速器,也没有注意到车上装的东西把尾车门撞得砰砰直响。
“杰森把我的领带取走了,这个小坏蛋,我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他妈妈太弱爱他的。我只是个刻薄的爸爸。我拿他真是没有办法。”他叹了口气,当他看着达莲尼时,目光甚为伤感和失落,“但他大部分时间总爱和妈妈在一起。”
达莲尼还在时不时小声啜泣着。他靠在靠背上,从座位下摸出了一个破烂的盒子,他取出其中一个小玩意递给她,“对着这儿,用力地吹。”
她把花放在仪表板上,用力地吹了起来,丝毫不感到尴尬。
“现在,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问:“和男朋友打架了?”
“不”,她哽噎着,这么难过,以致于想都没多想就说,“是艾尔维斯,他不见了!”她又开始哭了。这次,她哭得更伤心了。他们为此已等了这么久,但是现在既然他消失了,他们也不可能再重返家园,因为那艘飞船不会平白无故地飞回来接他们!这意味着他们将在这个没有了猫王的星球上被困成千上万年!并且以后再也不能有小孩了!没有了他,他们永远也不能有小孩!那一小盒头发屑将很快被用完;到时候……她又开始放声大哭。这一切太可怕了,达莲尼这一生从未遇到过这么烦乱不安的时刻,甚至胜过当初她抛下孩子,承担新娘的职责时。
“哦”,他说道,“我明白了”,但她从他下巴和眼下的皱纹便猜得出他实际上并不明白,一点也不。她开始为自己把这一切居然向一个完全不知情的陌生人类透露而恼怒自己,她想,后者多半只会嘲笑她了。
但他并没有,他只是沿着孟菲斯区宽敞空旷的大道开着,穿过了皮波底区最为贫穷的地方,直到最后两人来到河边。
“也许出去兜风会让你心情平静些,你知道,有时这是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这非常安抚人的心情,尤其是到了郊外更是如此。我住在阿肯色,那儿相当美丽,苹果树正开得繁花似锦,当然,也许你并不想和我到哪儿——”他看着她,她也回望着他,“我还得告诉你,我昨晚喝醉了,今早醒来时,才发觉自己不知怎么睡在车里,但这没什么好指责的,有时候人需要醉那么一两次。”
当他们在阴暗的天空下穿越灰色的密西西比河时,她一直一言不发,在恼怒地思忖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不见了?为什么安全系统没有效果?很可能是因为那次能源暂缺,让她的闹钟也不起作用。一定是蕊达在那儿卖弄她的军事化装备。她难道不是很喜欢达莲尼受责备吗?让她不能准时起床出发也不是件太难的事,也许她早和“猫王乐队”的人串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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