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吹拉票?”林问。
“是啊,任何一个理解彭·鲍尔吉的人都会这样质疑。”博士笑了起来,“他怎么会是别人手里的一张牌或者一个挥舞手臂的小傀儡呢?但是世界上就有这样一群傻子,自己分明是一群豺狗,却希望把狮子放在掌心去玩弄。仅仅三年,鲍尔吉就展示了他绝无仅有的手段,经过L.M.A.的他已经不再是剑桥那个激愤的年轻人了。他以实力证明自己不是空壳的偶像。青年委员会成为独立自由联盟中最大的团体。外电开始关注他,称他‘将以不可阻挡的姿态成为高加索政权的主宰’。”
“所以他成为了军政府的领袖?”林问。
“没有这么简单,我的学生,在阴谋论上你完全不及格。”博士摆了摆手,“一个被当做傀儡推出的角色忽然间变成主宰,对于幕后的人而言,就像是奴隶在家里造了反。八年前的秋天,就在万众高呼鲍尔吉名字的时候,议会的所有人却突然放弃了他,包括独立自由联盟的元老。”
“高加索的选举是选举政党,在独立自由联盟和民主和平同盟中二选一,就好比美国的民主党和共和党相互角逐。当选的政党,它的主席自动成为总统,总统授权总理组阁。在人们眼里,彭·鲍尔吉是毋庸置疑的下一任独立自由联盟主席,所以他们都投票给独立自由联盟。而独立自由联盟内部却决定全力阻止鲍尔吉成为那一届的主席。果然,鲍尔吉落选了。”
“这些是我不能理解的。”林说。
“但故事并没有结束,你很难想象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博士有力地挥舞拳头,微笑,“就在独立自由联盟宣布新主席的人选时,整个高加索陷入了停顿。”
“暴动?”林问。
“是暴动,可不仅仅是平民。当越来越多的人汇集到国会大厦前示威时,军队悄悄地行动了。事实上在宣布主席人选的两天前,军方就得到了消息。鹰派的年轻将领们异常愤怒,于是大约有七千名国防军战士以各种不同的名义开始进入首都。”
“是兵变!”林说。
“确实已经恶化为一场兵变了。当时鲍尔吉还不知道这些,他曾误以为距离自己施展抱负只有一步之遥了,没想到却被独立联盟像是踢开一条狗那样抛弃了。兵变的当夜正是独立自由联盟的代表大会,鲍尔吉正在会议厅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和愤怒对着整个会场呼喊,但听众却不为所动。就在他的演讲到达最高潮的时候,四千名武装战士列队开进了会场。年轻的将领们争相发言甚至到了争抢话筒的地步,主题只有两个:一个是他们要彭·鲍尔吉当选;另外一个就是把西方的一切势力赶出高加索。第二天,在国会大厦前的广场上,临时军政府宣布成立,彭·鲍尔吉是他们的领袖。”
“我给他送去了一个花篮,可是他却没有回应我。”博士品着红酒,微微摇头,“这个男人让我想起恺撒,他永远对他的战士们说‘同胞们’而不是‘士兵们’,他仅仅用这个称呼就可以让那些追随他的高卢人流下眼泪。他向雇佣兵们坦白说我不再有钱支付你们的薪水,而这些士兵倾自己的所有财产支持他发起新的战争。如果给他足够的机会,彭·鲍尔吉会成为高加索民主共和国的新皇帝。”
“可他似乎并不快乐。”林说。
“我知道他并不快乐,”博士说,“他那种人,一辈子和快乐无缘。”
“再来点沙拉?”博士喝完了杯子里的酒,中断了回述。
“不用了。”林说,“我吃好了。”
两个人对立着沉默了一阵子。
“想做一匹自由的野马么?像鲍尔吉那样。”博士忽然说。
“有时候看着他永远充满信心的样子,会羡慕他的人生呢。”林说。
“是的,我也一样。”博士点头,“可是做一匹自由的奔马固然是每个人的理想,但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自由地奔跑在原野上,可你并不知道什么时候猎枪的子弹会打穿你的心脏,你会长鬃飞舞,倒在血泊里,带着你自由的心。这就是最高委员会的担心。”
“什么?”
“鲍尔吉是L.M.A.最有才华的创始人之一,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L.M.A.的梦想是建立规则,试图把所有不安定的因素消除。可鲍尔吉却背离了我们,最终他选择返回草原去做他的野马。我们所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但一路上已经损失了很多的同行者:朱斯特和海因斯,阿里巴巴之夜里死去的人,还有离开我们的鲍尔吉。”博士声音低沉,“而西奥,你已经是我们硕果仅存的精英之一了,我们希望你能够坚定地和我们站在一起。最高委员会对你的担心也是他们对你的重视,我们不希望再有什么原因促使你也离开学院。”
“博士,我已经做过选择了。”林说。
“是,你已经做过了选择。这是你和鲍尔吉的不同,你是狐狸,要反过去猎杀猎犬的狐狸。你会熟悉你的林子,把一切的变化都掌握在心里,推演出最好的作战方略,等待那些愚蠢的猎犬闻见你的味道兴冲冲地奔过来,期待着咬断你的喉咙饱饮鲜血的时候,你就可以从它们绝对想象不到的位置闪出来,用你早已准备好的毒吹箭钉进它们的额头。你是我最好的学生,是永远不可能被战胜的。”博士伸出手去,“要坚定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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