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几天抗生素,还不太好。”李科掐灭烟头,但咳嗽却更加剧烈了。他一连咳嗽了十几声,最后又吐出一口痰,痰里带着血丝。
队员们有些不安,悄悄地与李科拉开了距离。
队长给队医下令,“你给他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感冒这么长时间还不好!”
“我也不知道啊,”队医挠头,“各种药都给他吃了,就是不见好。”队医找来红外温度计,测量李科的额头温度,“哎呀,李科,你已经三十八度了,感觉怎么样?”
李科无精打采地说,“头晕,身上没劲儿,总觉得累。”
“不行就到岸上看看,”队长说,“别把病耽误了。”还有一句潜台词:别把船上的人都传染了。
“你以为我不想回家?我早就想回家了。”李科不满地说,“那些美国大兵整天开着飞机去日本、韩国、菲律宾、泰国嫖妓,我们却要象傻瓜一样在海上漂着。”
“美国人在演习之余还能嫖妓,这说明美国人体力好。”阿朗公允地说,“再看看你自己,才训练几天就病成这副样子了。”
李科反唇相讥,“你有本事,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去嫖?”
队长向上级请示后说,“有一艘补给船要到菲律宾补给,要不你搭乘那艘船去菲律宾看病吧。”
“我不去!”李科摆手,“我要回家,我要回新加坡!”
队长再次与上级联系,说,“小布什号航空母舰上的一架运输机要送一批美军去新加坡,正好你可以搭便车。”
“他们去新加坡干吗?”李科心存芥蒂,“他们要嫖新加坡女人吗?”
“咦,他们能送你回新加坡,你应该感谢他们呀,你管他们嫖不嫖女人干吗?”
李科撇了撇嘴,只好答应。
运输机里,美国大兵们眉飞色舞地交流着各自嫖妓的经验,评论亚洲各国女人的特点,并期望能在新加坡女人身上获得新鲜的快感。
李科感觉,这些异种异族的家伙不远万里来攻打自己的同族兄弟,玩弄自己的同胞姐妹,而自己所做的工作,就是协助他们完成这一切。李科心中愤懑不平,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通过大声咳嗽以示抗议。
离开机场,坐在电车上,李科发现这座城市与自己离开时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变化是大街上多了一些举着标语示威的群众,他们要求政府撤回协助联军攻打中国的人员和船只。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手持警棍,透过玻璃面罩和玻璃盾牌,虎视眈眈地盯着手无寸铁的人群,随时准备进行镇压。
李科的家在一栋公寓楼里。一进门,他就听见母亲正在絮絮叨叨地念经:“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呀,请您保佑我的儿子平安无事,早早回家吧。他上前线可不是去打仗杀人,他从来就不会打仗杀人,他做的是搜救工作。如果您要惩罚,就惩罚那些开枪开炮的美国人吧,可千万别惩罚我的儿子。我给您烧香了,我给您磕头了……”
“妈,你唠叨什么,我回来了。”
母亲急忙出来迎接,“哎哟,我的儿呀,你可回家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说着说着竟然落下了眼泪。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李科安慰母亲,“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母亲不由分说,拉着李科往厅堂里走。
“你干吗呀?”李科不明白。
母亲把李科拉到一尊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像前,指着地上的红蒲团说,“快,跪下,给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磕三个头。”
“我不磕!”李科教育母亲:“这是封建迷信,你自己信也就罢了,我可不能信!”
母亲慌忙堵住李科的嘴:“嘘!小声点儿!可不敢让观世音菩萨听见了!你能平平安安地回家,全靠菩萨显灵!如今的政府不管人民死活,只听美国总统的话,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就只能求仙拜佛,靠菩萨保佑了!”
李科无奈,勉强跪下,给菩萨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后,李科说,“妈,我这次回来是请了病假的,治完病后还要去海上。”
“还要去?这么说,你是免不了要参加大战了?”
李科点点头,又说:“放心吧,我们躲在后面,不会有事的。”
母亲又落下了眼泪。她又问道,“哦对了,你得什么病了?”
“感冒,咳嗽。”李科边说边咳嗽几声。
母亲把手放在李科额头一试,“你发烧了!”她招呼家里的马来族佣人:“阿兰!赶紧煮一大碗姜汤,给李科喝!”
“哎!”
“不管用的,”李科说,“我在船上把感冒药都吃遍了,病也不见好。喝一碗姜汤更不会有用。”
“管用管用!”母亲神秘地说,“你小时候经常感冒发烧,每次我都是给你喂一大碗热乎乎的姜汤,然后在被窝里睡一天觉就好了,比什么药都管用!这次呀,”母亲低声说,“你喝完姜汤,睡一晚上觉,到了明天准好。不过呢,你假装病没好,一直在床上躺着,一直等到战争结束,就可以躲过这场灾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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