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的举动,看似为房先忠解围,实则是替自己测探房先忠是不是能够信任。
“是,臣知道您的银子用度,但工部五百万两白银,加上户部、兵部您先后挪用的银两,总值超过了一千万两,但泉州能够出海的,不过是五艘巨舰,而且在此之前,先后有三艘同样的巨舰在下海五至七天,都沉没在了大海里,第三艘也不过撑了十天,便也步了前两艘巨舰的后尘,彻底沉没在了大海里。如此算来,八艘巨舰,却花去了超过千万两白银,臣认为其中必然有贪墨存在,毕竟,臣身为工部尚书,不是水军都督崔知辨,但臣精通运河,五牙战舰,也不过十几万两便能造一艘装饰豪奢的巨舰,泉州巨舰显然每一艘的价值也不过十几万两,其余的银子不知道殿下用度向了何处。”房先忠眼睛紧紧看着地面,但一双脚却缓缓的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额头上的汗随着那双脚离自己越来越近,也是越来越多,甚至已经眯缝进了眼睛中,苦涩难受的感觉,让他也不敢伸手去擦拭一下,只好低着头使劲眨巴着眼睛。
“你说的没错,但实际上是沉了四艘,而不是三艘,而这四艘的造价,甚至比现今能够航行的五艘都还要贵出不止一倍的价钱。但你知道为什么这么贵吗?”李弘拍了拍房先忠的肩膀,吓得房先忠浑身一颤,差点儿软倒在地上。
“臣不知道,所以臣希望殿下能够给臣一个合理的解释。”房先忠继续低着头,感受到李弘的手指,节奏的怕打着他的肩膀。
“行,我给你解释没问题,但我解释完了,你能给我解释吗?”李弘再次面对房先忠,示意房先忠抬起头看向自己。
房先忠想要从李弘的眼睛里看见交易的迹象,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一个无尽的漩涡般,非但看不清楚其意图,反而是让自己更加的心慌意乱。
裴炎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房先忠昨日曾前往狄仁杰的府上,虽然都不曾被狄仁杰邀请入府叙事,但在门口长达半炷香的时间,也足以够两人做成交易了。
今日狄仁杰在朝堂之上的一番话语,显然明显是偏袒着房先忠,看来昨日狄仁杰与房先忠达成了一致,那么自己是不是要在这个时候推波助澜一番,让太子殿下一千多万两白银说不清楚呢?
想到此处,裴炎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下李治跟武媚的神色,见两人的注意力都在李弘身上,于是在心中确认了下向前两步说道:“启禀陛下,正所谓‘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臣认为,无论太子殿下出于何种目的挪用工部、户部、兵部的银两造巨舰,显然都无法说明,太子殿下此举乃是为我大唐所考量,显然是太子殿下另有私心。”
第510章 朝堂(中)
随着裴炎的话音消失,武媚在心里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裴炎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此时此刻当该收敛自己,坐看朝堂群臣争辩才是道理,为何还没有看清形势,偏偏就要站出来说话?
难道他真认为,凭借他一个中书令的一番话,就能让朝堂之上的其他臣子跟随他,一起弹劾太子不成?
中书令一说话,朝堂之上,原本争辩的两方臣子,包括房先忠,都不由自主的向他看了过来,唯独李弘却是缓缓走到了自己的椅子跟前坐了下来。
“陛下,臣以为房尚书所掌管的工部之所以会短缺银两,很大的责任应该在于太子殿下私自挪用工部的银两,以至于房尚书上行下效,把原有的银两挪用了他处。另外据臣所知,房尚书如今工部亏空,并不是房尚书自己贪墨了银两,而是用向了他途,对于房尚书的清正廉洁,朝堂之上一直都是有口皆碑,臣一直以来也都是仰慕不已。”裴炎看了一眼面目表情,坐在椅子上正好看向他的李弘,义正言辞说道。
狄仁杰的眼珠子转了转,惊讶道:“哦?那么还请裴大人还房尚书一个公道,工部的其他银两用度到了何处呢?”
听到狄仁杰的问话,裴炎感觉就像是找到了知己,因为如果没人问,自己还没办法继续接下去说,他之所以说道此处一顿,看向朝堂众人,就是希望能够把所有人的思绪都吸引到这点儿上面来。
裴炎给了狄仁杰一个会心的笑意,朗声道:“既然狄大人问起来了,我就当该说出实情,但我先声明,我并不是为房尚书开脱,所以横加弹劾太子殿下,而是这一切,都有着确凿的证据。臣身为大唐臣子,深受先帝与陛下两代皇恩,向来以我大唐社稷安稳为己任,所以臣一直认为,无论是谁,都不该触犯我大唐律法,哪怕是太子殿下,都当该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论处。”
“说的倒是好听,但如果裴大人您拿不出证据呢?如果你是诬陷冤枉太子呢?难道殿下的名声是我等臣子可以随意污蔑的?”张柬之看着裴炎,毫不退让的哼道。
“张尚书所言极是,无论是我还是在殿的其他同僚,都无风言奏是的权利,但如果是御史台的同僚弹劾太子殿下,并找到了相关证据又该如何?我大唐自立国以来,就是先帝对待御史向来都是礼遇有加,风言奏是、监管朝堂,向来都是御史之职责,太子殿下身为尚书省尚书令,自然是也在御史的监管之列才对。”裴炎望着张柬之,年纪轻轻就顶替了戴至徳,做到了礼部尚书之职,这些年顺风顺水,一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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