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佩纳教授再度上岸时,手里拿着一份电报,四处奔走。看到电报的人沮丧地告诉我,这份电报是智利教育部长拍来的,他授权佩纳教授将考察队的一切考古发现全部归公,并由他将文物随平托号运回智利。总督极为不安,舰长也同样不高兴,而塞巴斯蒂安神父却完全被搞糊涂了。如果这个命令真是由部长直接下达的话,岛上的人谁也制止不了佩纳。这样一来,过去几个月内,考古学家辛辛苦苦发掘出来的每块骨片和每件焦炭的样品,考察队就不得不交出来了。
我们的智利朋友答应尽力把事情搞清楚。于是,决定在塞巴斯蒂安神父的小书屋里,跟佩纳教授开个圆桌会议。大家真诚地希望能这样解决这件事:考察队所发现的东西仍归考察队所有。
事有凑巧,此时,有关方面决定,让平托号舰长和他手下的人乘坐吉普车去全岛各地巡视考察队的工作。因此,几天后,我们才在事先安排好的会议桌前碰了头。平托号将在复活节岛逗留一周多一点儿。冈萨罗将带领佩纳和学生们骑着马考察本岛,然后由比尔负责业务指导,他们将亲自动手发掘德佩乌平地上一间芦苇古屋的原址。
第二天,海上波涛汹涌,激浪雷鸣般地袭击海岸。平托号上的其他乘客上不了岸,已经上岸的人只能留在岛上。他们都到塞巴斯蒂安神父那儿进行访问。他们听说神父是位传奇式人物,是岛上不戴皇冠的国王。后来,对于回答人们提出的各种问题和要摄影留念等事,塞巴斯蒂安神父感到厌烦起来。他跑来问我,能否让他上船,避开那些人群的骚扰,在船上清闲片刻。只要有人能领着我们躲开暗礁登上船,塞巴斯蒂安神父对海浪是不在乎的。下面海湾上巨浪一个接一个,海湾旁的海浪四处飞溅。愁容满面的市长站在那里,低声下气地问,是否也能让他一起上船,因为他现在必须和我谈一谈。
“佩德罗先生可以和我们一起上船。”塞巴斯蒂安神父和蔼地说。他在商船船长搀扶下爬上了颠簸的汽艇。
船上其他人都已吃完饭,大管轮准备了一桌斯堪的纳维亚式冷餐,招待塞巴斯蒂安神父、市长、船长和我。塞巴斯蒂安神父爱吃佳肴美餐,这桌斯堪的纳维亚冷餐加上啤酒,正是最合他口味的东西。我胃口也极佳,一顿美餐实在是人生巨大的物质享受之一。眼前船上的两位客人和我们谈得十分投机。船依然在波涛中不停地来回摇摆晃动,而他们却吃个不停,直至酒醉饭饱,满面红光。
我们船上存有罐装啤酒。塞巴斯蒂安神父友好地点了点头,表示也可以给市长一罐。我们两人都知道,市长现在可以从平托号上购买果汁酒了。市长喜出望外,不停地吃菜,不停地从罐里往杯中斟酒。但是,塞巴斯蒂安神父开始吃得缓慢起来;不久,他尴尬地笑了笑,说要出去一下。风浪之大出乎他的意料。商船船长陪他到栏杆旁吸点儿新鲜空气。市长却面不改色,继续享受餐桌上的又一份佳肴。
餐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时,他马上向我靠了靠,一边大嚼,一边谈论开阿古—阿古。他说我不必害怕有人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因为我们两人的阿古—阿古联合起来曾使大军舰在海上多停泊了一整天。我接过他的话,凑近他耳边说,我的阿古—阿古现在已向我透露,市长的秘密洞穴中除他本人曾跟我提起过的莫可外,还收藏了些什么东西。我十分谨慎地把爱斯德万和拉扎勒斯两人的洞穴内都有的石制品描述一番,因为我认为他们两人洞内都有的东西,市长的洞内也很可能会有。
市长坐在椅子上,全身紧张,连嘴里的食物也忘嚼了。我的阿古—阿古是不是去过他的秘密洞穴?他只得承认我说的一点也不差;并且一面十分激动地大嚼,一面向我提问,以便确定我还知道些什么别的事。我告诉他,别的情况我还没有问过我的阿古—阿古,因为现在我相信市长乘坐平托号离开本岛前,他一定乐意亲自领我去看看他的洞穴。听了这话,市长就平静下来,只顾吃饭,一言不发。大管轮走过来,重新把菜盘添得满满的。市长又要了一些菜,再一次享受从未尝过的可口的冷餐。他端起啤酒罐,难过地向我看了一眼,因为罐内已经没有啤酒,桌上其他啤酒罐也喝空了。我正想往外走,问问塞巴斯蒂安神父身体如何,这时,我看见大管轮在门边油桶上放了一罐打开的啤酒。我一下子跨过舱口栏板,走出房门,抓起新打开的啤酒罐,身子朝后一仰,就把它放在狼吞虎咽的市长面前。我沿着甲板往前走时,随手把空罐扔进了大海。
在微风中,塞巴斯蒂安神父感到略微舒服些了。我们站在栏杆旁聊天时,突然听到市长发出惊恐的狂叫声。我急忙跑到门口,只见市长坐在那里吓得呆若木鸡,脸部肌肉抽搐着,眼睛睁得大大的,连眼珠几乎都要从眼眶里鼓出来。他指着啤酒罐像疯子似地狂叫:“谁把它放在这里的?谁把它放在这里的?”
我想或许有些啤酒已经发酵,市长以为我们企图毒死他。于是,我闻了一下酒罐。
正文 相互吐露真情
( 本章字数:2627 更新时间:2008-7-10 13:14:09)
“谁把它放在这里的?你出去的时候,桌上的酒罐全是空的。”他又说道,好像被魔鬼包围了,疯疯癫癫。我突然意识到,也许他没有看到我把空罐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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