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披上衣服,从暖水瓶里倒了些热咖啡喝。摄影师在鉴赏黑夜运出来的雕刻品。我注意到拉扎勒斯轻声地咳嗽着。比尔也悄声告诉我说,他也感到不大舒服。我们两人都知道,平托号军舰带来的科康戈病近几天来已经开始蔓延,只是暂时还没有往常那么厉害,不过已有迹象表明,有些病人的病情相当严重。我确实担心,比尔或拉扎勒斯可别病倒了。如果他们病倒的话,拉扎勒斯不仅不会逐渐克服从祖先传下来的对阿古—阿古和禁区的恐惧心理,相反,他会变得比以前更加迷信。比尔已穿着一件防风外衣,于是,我把自己的那件给了拉扎勒斯。他背着袋子,里面有连夜搬运出来的、价值连城的雕像。我们步行至马匹前,拉扎勒斯周密地检查地面,不让地上留下纸片或其他痕迹,然后我们这支小小的“运输队”,在朦胧的月色下往回走。背着的口袋显得越来越沉重,回家的道路也变得特别崎岖。由于我只有一个马蹬子,要使自己在马背上坐稳就得格外留神。踏上古道,我和拉扎勒斯就并肩向前行进了。我说,现在他可以明白,洞里并没有想加害于我们的阿古—阿古了。
“那是因为我事先到那里进行了祈祷。”拉扎勒斯安详地回答道。
至于拉扎勒斯到底如何祈祷,我一直没能了解到,而我们进入通风的洞穴前脱去衣裤的目的又是什么,我也一无所知。也许岩石里的阿古—阿古是原始部落中的一个幸存者,只习惯于接待缠着一小块裹腰布的人。可是我不敢询问,因为拉扎勒斯相信,关于阿古—阿古的威力的问题,如果我并不比他知道得多,那至少也应该知道得与他一样多。
我们一言不发地骑马行进在那段铺设柏油的道路上时,漆黑的夜色中响起了嗒嗒嗒清脆的马蹄声。接着,我们又听见坐落在汉加—奥—特奥那孤独的风车发出的低沉的吱嘎吱嘎声。行云飞快地掠过娥眉新月,月亮似乎好奇地俯视着我背的袋子。月夜充满着神秘,?风习习,稍带寒意。我们催马向前,没有在风车那里停下来饮马,因为拉扎勒斯在咳嗽。
正文 决定采取行动
( 本章字数:2583 更新时间:2008-7-10 13:21:02)
就在我们找到秘密洞穴入口处的那些日子里,有一个危险的幽灵和阿古—阿古一起在复活节岛上徘徊着。其实,这一幽灵早在几星期前就出现了,在村里的房舍间来来去去,谁也无法把它拒之门外。这个幽灵越来越大胆了,不久竟闯入阿纳基纳营地帐篷,在我们的人中间出现了。它从人的口、鼻钻进人体,然后就在全身恶性发作。原来,这一幽灵偷偷登上平托号军舰,化名为“科康戈”潜入本岛。
市长只到洞穴去取了两次石雕,科康戈就来敲他的门了。那几天,市长虽然感到有点儿不舒服,但还能下床活动。可是,不久他就卧床不起了。我去看望市长时,他高兴地笑着说,往常科康戈要比这回厉害得多,所以,他很快就会痊愈的。一个星期以后,我又去看望市长,当时他正躺在村医院里。我会见了那个搭平托号军舰来此地的新医生,他是来接替原来那位村医的工作的。他把我领进那间小小的病房,里面躺着不断咳嗽的科康戈病人。我在病人中间没见到市长,正感到焦急时,角落里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用肘把身子撑了起来,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康提基先生,我在这里呐!”
我认出他时,不禁吓了一跳。
“是肺炎。”医生小声说道,“他差一点一命呜呼。但是,我想我们能使他脱险的。”
市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颊下凹,薄薄的嘴唇勉强咧开条缝,怪笑一下。他有气无力地做了一下手势把我叫到床边,凑近我的耳朵轻轻地说:“不要紧,就会好的。等我病好后,还要跟你一起干大事呢。昨天,我的孙女患科康戈病死了;她那在天之灵会引导我脱离险境,一定会的。这场病并不是对我的惩罚,我明白这一点。就等一等吧,先生,我们会一起干大事的。”
几天过去了,这次科康戈病的恶浪只夺走了市长孙女的生命。不久,市长的病情有所好转,可以出院了。我到他家去看望他时,他依然露出那副古怪的笑容。现在他已不发烧,但是,他仍然重复住院时说过的话。最初几个星期,他很羸弱,还不能到我们这里来,也不能回到阿纳基纳洞穴里他的朋友中去。他在家里与妻子一块待着,我们经常给他送奶油及其他营养品,帮助他补补身体,长点儿肉。
市长最小的弟弟,那位小阿坦,在流感盛行时却安然无恙。那一年,他连科康戈病都没有沾上边儿,因此,他再也不信阿古—阿古会惩罚人的那套说法。他现在已经摆脱了看管洞穴的责任和风险。他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获得一大笔报酬,使他全家在未来岁月中能安渡难关。按照当地的标准来衡量,他现在是相当富裕了。但是,他的衣服和钱财都藏匿在大自然的地下大保险箱里。虽然市长是死里逃生,阿坦却并不认为哥哥的病是违反洞穴禁规而受到的惩罚;相反,阿坦从未想到自己的哥哥会从洞穴里取出石像。因此,他不断劝我,市长病愈后马上向他打听洞穴的事,因为市长的洞穴肯定是全岛最重要的。
拉扎勒斯差点儿病倒。那天早晨,他从洞穴骑马回来后,一大早就等在我的帐篷外,一面咳嗽,一面用嘶哑的声音询问我的健康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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