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描述了七月十七日夜里发生的事情:行动小组如何被伊拉克巡逻队抓获并被送到该地下设施关押;扎克如何逃跑并在设施内杀死三个伊拉克人;他如何接着营救了其余五个小组成员;行动小组如何在撤退前设法炸毁工厂,从而终于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坎弗是在海萨外围的一场激战中被打死的。扎克本想把坎弗血肉模糊的尸体背回来,却使自己的背部受了重伤,不得不放弃了努力以加快撤退速度。巴格达方面曾暗示如果美国做出某些让步,他们可能将送还遗体,就此事进行的谈判在九月磕磕碰碰地持续了几个星期。谈判没有任何结果。
主席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到了“坎弗中士的令人扼腕叹息的阵亡”。扎克向坎弗夫妇扫了一眼,坎弗太太正在默默地抽泣着。
嘉奖令终于读完了。扎克艰难地迈步向前,站在讲台旁边。总统也走过来,转向一名披挂整齐、手捧盒子的陆军军官,盒盖开着,里面放着勋章。
“你有这么多可以引以为豪的东西,特津中尉。”总统边说边给他别上勋章,“上帝保佑你,孩子。”
在随后于“蓝厅”举行的招待会上,扎克觉得自己紧张不安,在来往的人中随波逐流。白宫的空调系统很是宜人,正如喝香槟的感觉一样。侍者身着短礼服,用银制的盘子端着食品和饮料在人群间来回穿行。阳光穿过高大的窗户倾泻进来,在枝形吊灯和香槟酒杯间流转。这儿的壮丽堂皇给人一种感觉,好像历史就是在像这样的屋子里被缔造的。可是对于扎克而言,还有许多别的东西却显得那么不对劲。
围绕在坎弗夫妇周围的恭维话和笑声深深地刺痛了他。他意识到在这种场合喝香槟太不合时宜了。
“做了英雄感觉怎么样,中尉?”
扎克转过身,这才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位海军将军。此人的相貌颇令人注目,银白的头发,强健的体格,和一张轮廓鲜明的英俊脸庞,扎克过去多次在相片里看到过这张脸。将军的左前胸挂着好几排军功章。
“杰夫【注】·福斯滕。”将军说着猛地把手伸过来。
扎克敬畏地和他握了握手,陡然间为自己能佩戴着荣誉勋章站在“蓝厅”里感到骄傲起来。他努力想说点什么:“福斯滕将军,见到您是多么高兴呀,”和这么一个人物在一起能说些什么?
福斯滕在特种部队的圈子里充满了传奇色彩。很早的时候他就去了越南,并几乎一直待到战争结束。他是沿河展开特别军事行动这一战术的一位先驱,当他离开东南亚时已成为美海军海豹突击队【注】中获勋章最多的军官之一。现在,作为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他被公认为是五角大楼最有权力的人。
“我讲不出当时我们是多么为你骄傲。”福斯滕说。他说话时略带微笑,一双蓝眼睛炯炯有神,“我们本以为海萨是永远拿不下来了。我打赌那地方爆炸时萨达姆肯定气得发疯。那可是他最后一件该死的宝贝了。他本来以为能用一枚那样的弹头去毒死特拉维夫【注】全城居民。见鬼吧,现在他可是两手空空了。”
扎克点点头:“是的,长官。确实应该这样。”
“你要知道,我也参与制定了你们的行动计划。我在作战室跟踪了行动的整个过程。当那个地方给毁了的时候,我们真的高兴地叫了起来。这让我想起了过去的好日子。可惜你们损失了坎弗;就我所知他是个好样的。不过这事儿本来会他妈的更糟的,会糟很多的。那些‘穆克哈布拉塔’的畜生把你们关进地牢时没把你们阉了,是算你们走运。他们就爱干这个。随便哪个库尔德人都会告诉你的。”
福斯滕爽朗地笑了起来,扎克陪着笑,心里却很不好受。海湾战争后他所在的部队到过库尔德斯坦,他去看过一些“穆克哈布拉塔组织”的刑室,也听说过那种恐怖的故事。
“那么下面有什么打算,中尉?”福斯滕问道,“大概要休休假?让你的宝贝女人也瞧瞧军功章?”
“说实话,长官,我还一点儿没有头绪呢,”扎克答道。这次行动虽然已结束了,但仍留给他一种没有方向、怅然若失之感。他觉得自己消极,对一切都无所谓,身上的活力也耗尽了。在他的生活中,似乎再也没什么是有意义的。陆军准予他离开一段时间,并为他在水晶城租了一套家具齐备的公寓。水晶城是包括了众多公寓楼、旅馆和地下商店的一片流光溢彩的城区,被波托马克河与华盛顿隔开,从五角大楼往北行数英里即可到达。整个这块地方使他想起了科幻电影里的未来城市。可过了两个月,这里的单调乏味就开始让他厌倦了。他觉得自己的个性正在慢慢地被磨灭并消失。一台大彩电占据了客厅,它也逐渐地占据了扎克的生活。
“今后有很多秘密工作你在海外是无法干的了,”福斯滕接着说,“去年你在的黎波里【注】的短暂停留我已全听说了。现在你可以不去管那种任务了。老实说,这事应该保密的。全世界所有的阿拉伯情报机构都会录下你的镜头。不过我猜你已经想到了。”
“是的,长官。我估计我的将来比起过去的几年可能要平静些。我得重新学会和文件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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