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我自己和大副都得受限制。因为我只为您准备了铺位。不过,为了使卡拉夫满意,我还是破例接受这几位先生。”
这位法国船长觉得对那位突尼斯上尉负有责任。看来,那位上尉的联系超出了他的军人职责范围,还有种神秘密交易。一艘商船的船长,怎么会欠一个军官的人情?这个情况加强了我原先对卡拉夫的看法。结论是,我不能被亨特文质彬彬的外表所迷惑。
我们四人得到两间小船舱,每间只有两张床位。这就产生一个问题,谁与亨特同室。船长只讲了几句话,我们就理解了,是由我们自己选择。
首先,我们的行李放到了一间舱里。船起锚的时候,我们舒舒服服地站在甲板上,坐在这阳伞下面抽烟,聊天。我注意到,亨特在偷偷察看我们,他特别有意观察我。我尽量装得无拘束,对他很客气,故意显示愿意让他挑选我为他的伙伴。我想以此更仔细地观察他。
我的努力看来不是没有成果的。我好几次注意到,当我出其不意看他一眼的时候,他的眼光总是狠狠地盯着我,然后很快从我身上移开。我很清楚,我没有使他产生任何怀疑。
进入公海以后,我一个人站在护栏旁边,看波浪起伏的大海。在此之前,我和他只泛泛谈了几句,没有涉及个人的事情。现在,他走到我的身边,其意图显然是要了解我。几句开场白以后,他就开始打听:
“听说,您到过印度,约内斯先生。您在那儿果的时间久吗?”
“只有四个月。是生意把我召去的。”
“那是您自己的生意?”
“是的。”
“如果我问您做什么生意,您觉得不过分吧?”
“我做皮革生意。”我有意这么说,因为老亨特过去是做皮革生意的。
“这是赢利很高的买卖。但是,我从没有听说过,皮革生意也跟印度发生关系。”他当然是攻击我的弱点,好在我到过印度,应该顶得住。
“您大概没有想到过西伯利亚丰富的皮革产量。”
“皮革不从那儿到俄国?”
“到俄国和中国。但我是英国人,中国离我太远,而中间商又获利太多。俄国对英国眼红,对我们的供货持拒绝态度。因此,我们把销售方向越过印度延伸的亚洲北部。商路以那儿为起点,伸向贝加尔湖,这条路比较容易打通。现在,我们通过印度向西伯利亚皮革厂供货,而无需沙皇和中国皇帝许可。
“原来如此!您的主要货源大概是北美?”
“皮是拉普拉塔,革是北美。有些货是从新奥尔良发出的。”
“新奥尔良?您在那儿有熟人吗?”
“只有生意人。”
“尽管如此,您听到过我的名字吗?我的父亲虽然早就退休了,但是跟那儿生意上的朋友的个人往来并没有断过。”
现在,他要我到他所要的地方去。我也是一样。我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说:
“您的名字?亨特?啊,亨特,亨特,我想不起有哪个商号取这个名字。”
“亨特不是商号,是军需商。他做过许多许多皮革生意。”
“那就是另外回事了!亨特,德语不是叫耶格尔吗?”
“是的。”
“我看见过一个特别富的商人,是德国出生,叫做耶格尔。他当然当过军需商,把耶格尔改名为亨特。”
“那就是我父亲!您认识他?”
“谈不上认识,我只是见过他一次。”
“在哪儿?什么时候?”
“可惜记不清楚了。在我这样繁忙的生活中,个别的事情容易忘记。肯定是在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家里。”
“当然!因为您没有接近他,所以可能不知道他死了?”
他这个问题提错了,这个错说多大也不过分。我很快让他狼狈不堪,我追问他:
“他死了?什么时候,亨特先生?”
“大约三个月前。”
“他死的时候,您在东方?”
“是的。”
“您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您应该马上回去,这样一笔遗产不会让您等很久的。”
他脸红了,现在才发现犯了什么错误。为了补救,他说:
“我是前几天才得到噩耗的。”
“原来是这样!这当然是另一码事。尽管如此,您还是不马上回去吗?”
这个问题再次使他狼狈不堪。
“不是马上,”他回答,“但是要尽快。因为要加快,我被迫去一趟突尼斯。”
这种解释暴露得比上次还多。被迫导致了突尼斯之行。为了不使他看出我觉察到他的错误,我赶快问:
“被迫?是不是由于您与卡拉夫的关系?”
“您怎么往这上面扯?”他惊讶地问,对我投来一个不信任的眼光。
“我是用最简单的方式推理。我认为,船长谈到的那个人,船长是认识的。我听出,卡拉夫交给他任务,把您接到亚历山大去。我从这点推测,您与卡拉夫关系是密切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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