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那个叛徒正确预告的一样,沙石荒漠没有了。我们来到了一片平原,与其说是沙漠,还不如说是草原。草尽管稀稀拉拉,还是长着。我们先向西南,然后向东。很明显,走的是弯路,目的是迷惑可能的追踪者。
红日西沉,还有三刻钟,就是黑夜了。地势逐渐升高,右边出现了几座山丘,其中两座像尖刀一样直插云霄,可是离这儿很远。那应该是些坚硬的山崖。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那应该是吉尔吉尔高地。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我们正走向废墟,即目的地。阿亚尔部落肯定已经离开那儿,转移到吉尔吉尔地区去了。
绕了一大圈以后,我算计,我们事先住过的瓦尔在北方,离我们现在的地方不过是一个小时骑马的路程。这对我来说是重要的。问题在于,不论情况如何复杂,都必须准确地记住这个地区的情况。
现在,我们面前出现一片高地。左右两边是有相当高度的坚硬岩石,中间一条像被刀劈开似的峡谷,直通草原。两边的山容易攀登,但是它们之间的山口却很难通过。我注意到,峭壁几乎是垂直的。
“山口对于我们具有重大意义。”
我一看到这种情况,就对自己说。这种设想在第二夜就得到了证实。现在,阿亚尔人正在朝山口走。
我环顾四周,回头察看视野之内的形势。如果没有弄错的话,远处有一个小的亮点,只有豌豆大。那肯定是件白袍,一种预感告诉我,那是温内图。后来,这种预感得到了证实。他确实在沿着我们的足迹,和我们一样绕了一个大弯。他看我们应该比我看他更清楚,因为我们是五十人,所有的人都穿白色长袍。他极其小心,没有让任何人看见。对这位阿帕奇人,我是信得过的。我估计,尽管有种种不可避免的危险,他还是会很快跟上来。
山口的两面确实像用刀子切开一样,无人能够攀登上去。我们刚刚进去五六十步,贝督因人营地独特的方式便出现在我们面前。
贝督因人的帐篷形状各不相同,到处堆放着干柴,是用来夜间烧火的。数百人迎面跑来,热情洋溢地欢呼,欢迎凯旋的部落同胞。帐篷后面驻扎的是卫兵,再后面是大量的马。只看见男人,没有妇女的踪影。我们确实是在一座作战的兵营里。卫兵后面是俘虏,这些俘虏属于被包围的骑兵中队。他们看来是投降了。我还遇到了上尉卡拉夫。他把我当作俘虏看待,这使我非常恼火。使我感到慰藉的是,他也是俘虏。但是,我错了。
我百思不解的是,阿亚尔部落竟然在这样一个狭窄的山口里面安营扎寨,相信这对他们是很不利的。他们对我们部队的情况应该了如指掌。如果我们的部队分成几部分,同时从前面和后面涌进这个山口,会怎么样?那样,阿亚尔人就在这个最好的陷阱里了。我马上就觉察到,他们在这儿有一种安全感。
很容易想象得到,从四方八面向我们投过来什么样的目光。更糟糕的是听到谩骂和讽刺。我最好不予理睬。
山谷左边的石壁旁边,竖起一座特别大的帐篷,装饰成新月形,上面的饰品不少,毫无疑问,这是酋长的住宅。我们被六个骑兵带到这里。这六个骑兵在帐篷前面下马,给我们松绑,要我们下马。一个胡须花白的老人坐在帐篷前面的地毯上。胡须给予他以威严的形象。他的眼光坦率,脸色给人以信任感。他的士兵对他的敬畏,就足以证明他享有崇高的威望。士兵们与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他手里拿着一根长烟袋,正在抽烟。
那个长着猴脸的家伙把我们的武器交给他。他好像向酋长报告什么情况,因为他们互相交谈了较长的时间。这期间,我们站在那儿等着。然后,那个报告人带着其他五个贝督因人离开了,把马也牵走了。克吕格尔拜不想久站,便向酋长走去。
“我们两个互相认识。你是穆比尔·本·萨法,阿亚尔部落的最高酋长。我欢迎你。”
酋长安静地看着他的脸:
“我认识你,但是不欢迎你。那两位是谁?”
“这位是内姆西,来自阿雷曼,那位是英国的佩勒万拜。”
“你身边还有一位外国人,是来自美国的?”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总监惊讶地问。
“我对一切了如指掌。从哪儿知道,这与你无关。这个美国人在哪儿?”
“和大多数人在一起。”
“可惜!这儿有人很想见他。”
他指的是托马斯·梅尔顿。我料他在后面被俘虏的士兵中。可是,我的猜想错了。因为我看到托马斯走了过来。
克吕格尔拜刚刚看见他,就极为惊讶地叫喊起来:
“卡拉夫,我的上尉!你被俘了?”
“不是被俘,而是自由了!”托马斯得意地说。
“自由?那我也马上就自由,因为我猜……”
“住嘴!”托马斯打断他的话,“不要指望我的帮助,我再不会为你做事了,因为……”
他的话讲到一半停住了,并且后退了几步。他的目光投到了我的脸上。他认识我,正如我认识他一样。但是,他不敢相信他的眼睛,转过身去问酋长;
“这个俘虏说过他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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