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我高兴的是,红种人在大声交谈,他们并不想隐蔽自己,让我们不只看到他们,也听见他们。我抵达了前面提到的那片阴影之中,趴在那儿,离桑特所在的那组大约有十二步。这可冒了不小的险,因为我被其他红种人发现的可能性比被这组人发现的可能性大多了。我听到桑特正在吹牛皮,他描绘着金粒山,并要红种人跟他一起去那儿挖掘阿帕奇人的宝藏。
“那宝藏到底在哪儿,你知道得很清楚吗?”四个印第安人中最老的一个问。
“不清楚。我们本来想搞清楚的,但阿帕奇人回来得太快了。我们还以为,他们会在那个藏宝的地方呆上一阵,我们能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呢。”
“那怎么找也是白搭,就算去一百个人,也什么都找不着。既然你打死了我们最大的敌人和他的女儿,我们会帮你的忙,和你一道去那儿,帮你找金子。但事先我们得先抓住追你的人,然后把温内图也杀了。”
“温内图?他肯定和他们在一起啊!”
“不会,因为他不能离开尸体,他的大部分战士也得留在他身边。另外一小部分跟踪了你,而且肯定是由那只白狗‘老铁手’带领着——他曾经把我们酋长的膝盖打碎了。我们今天要打败这帮人!”
“然后我们就去金粒山,把温内图宰了,再找金子!”
“不可能像你想得这么快。温内图要埋葬他的父亲和妹妹,干这事儿的时候我们不能打扰他,否则大神永远不会原谅我们的。不过这件事一完,我们就袭击他。现在他不会再去白人的城市了,而是会回家去。我们给他设个埋伏,或者引他上钩儿,就像今天引‘老铁手’上钩儿那样。我现在只等着我派过去的探子回来。其他派出去的哨兵也还没送信儿回来。”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惊。原来小树林儿前面有哨兵。如果塞姆·霍肯斯没有察觉,闯到他们中间去了可怎么办!刚想到这儿,就听见短促的叫声,是几个人的声音。首领跳起来仔细听,其他的奇奥瓦人也都静静地听着。
一小队人向小树林儿走来,那是四个红种人,拖着个白人;他反抗着,但没有用,虽然没被绑着,但红种人用刀子将他挟制住了。这白人就是我那鲁莽的塞姆!我立刻就决定了:即使要冒生命的危险,我也不能让他陷在敌人手中。
“塞姆·霍肯斯!”桑特喊道,他立刻就认出了那小个子。“晚上好,先生!您大概没想到,又在这儿见到我吧?”
“恶棍,强盗,凶手!”无畏的塞姆冲他嚷道,一把抓住了对头的腰带。“好,我抓住你了。现在你就要得到你的酬劳了,如果我没搞错的话!”
被攻击的人挣扎着,红种人跳过来,把塞姆从他身边扯开了。我马上利用了这短暂的混乱,抽出两支左轮枪,跃到了印第安人中间。
“‘老铁手’!”桑特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逃。
我两颗子弹追过去,大概没打中。我又冲着印第安人开了好几枪,他们慌忙后退,向塞姆喊:
“走,跟我们走!”
这些印第安人似乎吓得一动都不会动了。他们呆呆地站在那儿,我向他们开枪,有意不打要害部位。我抓住塞姆的胳膊,拽着他跑进小树林儿;穿过树林,又跳进河床。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从我开始发起进攻到现在几乎还不足一分钟。
“见鬼,来得太及时了!”我们成功地到了下面后,他说。“我被那些恶棍……”
“以后再说,现在跟我走!”我打断了他的话头儿,放开了他的胳膊,转向右面,好沿着河床向下跑,跑出红种人的射程。
直到这时发愣的奇奥瓦人才回过味儿来。他们的号叫声在我们身后响彻夜空,我简直都听不见塞姆的脚步声了。尖锐的叫声,噼噼啪啪的枪声,真是震耳欲聋。
我为什么不向我们营地的河的上游跑,而向相反的方向,即向下游跑呢?我的理由很充分:印第安人开始不会看见我们,他们以为我们肯定会向上游跑;因此我们向下游跑会比较安全,然后可以再绕个圈子,回到我们的营地去。
我觉得跑得够远了以后才停下来。红种人的号叫声还在远处回荡,我站的地方却是一片寂静。
“塞姆!”我压低声音喊道。
没有回答。
“塞姆,您听见了吗?”我提高了声音,又问。
还是没人回答。他跑哪儿去了?他应该是跟着我的啊!难道他摔倒受伤了?因为我逃的路上有的地方原来是烂泥地,现在又到处龟裂,此外还有很深的水洼。我从腰间掏出子弹,给左轮枪上了膛,又折了回去,放慢脚步寻找塞姆。
奇奥瓦人的大呼小叫还在继续,我大胆地向他们那边靠近,直到小树林儿下面,我叫塞姆跟上我的地方。我没找到他。也许他和我想得不同,当时就上了那边的河岸,没有注意到我说的话;那边的火光照到了他,他被奇奥瓦人发现了,也许他们又抓住了他。那小个子今天这么执拗、这么欠考虑!我再次替他担起心来。我又离开小树林儿,到了不会被敌人发现的地方后,我绕了个圈子,回到我们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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