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没见过哪种枪还有这么一个部件儿”,我提出了质疑。
“我认为有。会有的。大概会叫亨瑞牌儿吧。”
“啊,是一项新发明?”
“是的。”
“那么能告诉我这个秘密吗?”
好一会儿工夫,他往那些孔里面看着,向各个方向转动那块铁,几次把它放到枪膛末端,最后终于说道:
“能,我信任您,因为我知道,虽然您是个地地道道的‘青角’,可您善于沉默。所以我可以告诉您这东西将来是个什么。这是个接套,是二十五发的连发枪。”
“不可能!”
“住嘴!我还没有傻到去做不可能的事情。”
“可您必须得有能装二十五发子弹的弹仓!”
“我有。”
“那它们会又大又不轻便,会碍事的。”
“只有一个弹仓。很轻便,一点儿也不碍事。这块铁就是弹仓。”
“用它作弹仓?热度问题怎么办?弹仓不会变得太热吗?”
“决不会。枪膛的材料和处理方法是我的秘密。再说,有必要一发接一发地把二十五发子弹一下都打出去吗?”
“很少。”
“就是嘛!这块铁会通过一个特殊的机械装置滚动。二十五个孔里装二十五发子弹。每打一枪转一下,把下一颗子弹推进枪膛。这个念头我转了好多年都没成功。现在看来行了。我这个枪匠已经有了个好名声,现在我就要名声大振了,我会挣到很多钱。”
“外加一颗坏良心!”
他惊奇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问:
“一颗坏良心?怎么会?”
“您不认为,一个杀人凶手得有颗坏良心吗?”
“该死!您难道想说我是个杀人凶手吗?”
“现在还不是;可很快就是了,因为助长杀人和杀人一样严重。”
“见鬼去吧!我不会助长杀人行为的,哪怕只有一次。”
“一次?可能会是一次大屠杀!您想想看:一旦您造成了能一气儿连发二十五发子弹的枪,而这枪随便到了哪个无赖手里,那么不久,那边的大草原上、原始森林里、山谷中就会爆发一场残酷的大屠杀。那些可怜的印第安人会像草原狼一样被打死,再过些年就再也没有印第安人了!您想让您的良心背上这个包袱吗?”
他瞪着我不做声。
“而且”,我接着说,“如果每个人都能买到这件凶器,您在很短时间内就能卖掉成千上万支,可野马野牛以及一切印第安人赖以生存的野兽就要灭绝了。成千上万的坏猎人会带着您这种连发枪到大西部去。人和野兽会血流成河,用不了多久大峡谷两侧地带就会了无生机了。”
“该死!”他喊起来。“您真是刚刚从德国到这儿来的吗?”
“是的。”
“以前从没来过?”
“没有。”
“难怪是个纯纯粹粹的‘青角’!而且这个年轻人还这么多话,就好像他是所有印第安人的祖宗,已经在这儿活了上千年了似的!年轻人,别以为您能打动我!就算一切都像您说的那样,我也决不会想到要开一家造枪厂的。我是个孤独的人,愿意一直孤独下去。我没有兴趣去和上百个乃至更多的工人生气。”
“如果是为了挣钱,您可以为您的发明申请专利,然后把它卖掉。”
“您等着瞧吧,先生!到现在为止,我得到了我需要的一切。而且我想,就是以后,我没有专利也不会受什么苦。现在您回家去吧!我没兴趣听一只翅膀还没长硬、还不会唱歌的乌儿在这儿卿卿喳喳了。”
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他的这些粗话,他就是这样,我很清楚,他喜欢上我了,想在各方面尽其所能帮助我。于是我把手伸给他,等他用力握过之后,就走了。
我还不知道这个晚上对我有多么重要,也想不到那杆被他称为老枪的沉重的猎熊枪和尚未完成的亨瑞连发枪在我以后的生活中扮演了多么重要的角色。第二天早上我很兴奋,因为我打枪打得很多也很好。我坚信自己能经受住老朋友的考验。
清晨六点我准时到了他那儿,他已经在等着我了。他把手伸给我,一丝嘲讽的微笑在他苍老粗糙的脸上一掠而过。
“欢迎,先生!您看上去好像必胜无疑!您以为您会射中我昨天晚上提到的那堵墙吗?”
“我希望如此。”
“那我们就出发吧!我拿一杆轻点儿的枪,您扛那杆猎熊枪。我可不想拖着这么个累赘。”
他挎上一支较轻的双筒来复枪,我拿上他不愿扛的那支老枪。在他的靶场上,他给两支枪都上了膛,自己先用来复枪打了两枪,然后轮到我打猎熊枪了。我还不熟悉这支枪,第一发打到了靶子上黑色区域的边缘。第二发就好多了。第三枪正中靶心,接下来几颗子弹都是从第三颗打出的洞里穿过去的。我每打一枪,亨瑞的惊讶就增长一分。我又试了试那支来复枪,当我取得了同样的成绩以后,他已经相当惊奇和激动了。
“先生,您要么有魔鬼相帮,要么天生就该是个牛仔!我还从没见过哪个青角能这样打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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