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巴尔现在向我接近,把刀尖对准我的胸膛,同时把左手伸向放钱包的地方。他触到了钱包,于是掀开外衣,把他所需要的东西抽出来,不是很快,而是很慢,慢得我感到似乎用了一刻钟。他终于拿到了钱包,便把尖刀从我胸前拿开,用双手摸了摸钱包。里面还有不少纸张,他的面部出现了满足的神情。
窃贼又张望了一下房间,好像要看看是否还有其它东西可以一并偷走。最后发现,偷其它东西都会发出响声,只好满足于现有的收获了。他离开时和来时一样缓慢而小心,爬到外面后,又再次掀开门帘一角,然后回头确认一下我是否真的睡熟了。
我等了一分钟,然后吹熄灯火,左手拿起手枪,打开了扳机。我把门帘掀开一角,看到有三个人站在烟草麻包旁,那是船长、第三号鬼魂和卖艺人。卖艺人又穿上了他的长袍,背朝着我,所以我看不到他的面孔,但看来他已经检查过我的钱包了,因为他正拿着它在那两个人面前摇晃着。从他这个恼火的动作上可以看出,他可能正在告诉那两个人,说要找的文件并不在里面。
第四个人到哪里去了了那个舵手?我错误地认为,这可能对我无关紧要,因为我只是想找卖艺人。当我把门帘全部掀开、走向甲板、向那三个人接近时,在我身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喊:“先生!先生!”
呼喊的人正是舵手。他正从上面的舵轮处,经过我卧舱旁边狭窄的阶梯走下来,他看见了我。
这时我有机会看到这个窃贼的可贵的机警沉着了。刚才的喊声是在向他通报我已来到甲板。我肯定他已被惊醒,并发现了一切。奴巴尔现在有两条路可走,或者把我杀死,然后再去找文件,或者是逃跑。看来,他还是觉得放弃使用武力为好。他肯定已从主持那里听到过我的事情,知道向我进攻是很危险的,所以他只有逃跑才是上策,但他却避免把面部暴露出来,使我今后也无法辨认他。这可能就是他在这一刻脑子里所想的事情。任何其他的人,听到喊声以后,都必然回过头来看一眼,船长和服务员都吃惊地把头转了过来。然而卖艺人没有回头,我只听到他急促而压低的声音在问:“真是那个狗崽子吗?”
“千真万确。“船长说。
“那这次算白来了!”
奴巴尔把我的钱包扔在地上,里面的纸片散了一地。他猛地向跳板奔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由于窃贼把钱包给我留了下来,所以我觉得他逃跑对我很好。否则我该怎么对付他呢?把他交给此地的警察?那会产生多少麻烦事!或者教训他一顿再把他放走?现在他自己走了,省得我再费力气去向他讲我对他行为的意见了。我问那个舵手:“你为什么大喊大叫?难道想让全开罗都知道我在这儿吗?”
“对不起,先生!”他道歉说,“我被你吓了一跳。”
“我长得这么可怕吗?”
“不,不,可是——我以为,我想——”他语塞了。
“你在想什么呢?”
“我以为你已经睡觉了,所以,就吓了一跳!”
“就像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鬼魂吧?”
“正是这样!”舵手说,他很高兴有了这样一个借口。
“我很抱歉,”我安慰他说,“希望这一惊吓不要伤害你。走,和我一起去找船长。”
进行这个简短的谈话时,我始终盯住其他两个人。他们正在弯腰拾起我的文件,并放入了我的钱包里,藏到了船长的长袍里面。我也藏起了一样东西,就是我的手枪,至少此刻我不会需要它了。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也有可能,那个窃贼又偷偷地返回,这并不困难,然后向我发起攻击。他也许只是在一时的惊慌中,决定放弃今天的行动。奴巴尔必须找到文件,我必须有这个文件,即使不在身上,也会在其它地方。刚才窃贼偷东西的时候,我要是动一下,他就会刺死我的,因此,他为了达到目的,也会不惜一切再来把我除掉的。因而必须小心防备他再回来。但这只有在灯光照耀好的情况下才可能,所以必须马上行动,不能多费口舌浪费时间。于是我问船长:“船上有火把吗?”
“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认为,外面应该有火把,在必要时可以把船和水面照亮。”
“我们在船前和船后各放了一个柏油盆。”
“盆在什么地方?”
“就在前面的舱箱里。”
他指了指船头,那里有一个用木头制作的像柜子一样的箱子。我拿着灯笼走向那里,打开箱子,看到里面有两只铁盆和备用的柏油。我把铁盆装满柏油,然后用灯笼的火点燃其中的一块,它的火焰立即点着了其它的柏油。
“这是什么?你想干什么?”船长和其他两人跟在我后面问道。
“你最好问一问,下边那个人想干什么!”我回答着,并指了指跳板,那里一个身影刚刚从跳板上跳上岸。看来,那个卖艺人还真想再返回船上来。他刚才已经站到连接船和码头的跳板上,但在柏油火光的照耀下又仓惶逃走了。
“那是谁?你指的是谁?我什么也没有看到!”船长赶紧说,尽管他和我一样肯定也看见了那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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