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刀并排,离得很近,怎么才能知道刺入的部位?”
“没有一定规则,靠眼力,”我回答,“熊的身体结构与别的动物有所不同,对它的皮毛的特性了解不够,就容易遇到危险。”
“嗯,如果刺它的肋骨,会怎样?”
“刀子会打滑,很可能被它抓掉带发头皮。”
“谢谢。我还是赞扬我的枪。为了腾出一只手拿刀刺,另一只手一定要能够从容地找到位置。以后,我也可以试试。”
“与熊斗,不同于杀猪。”
“这次我看清了。现在,我们拿这个‘父亲埃弗赖姆’怎么办?”
“我们带走皮,让它躺在这儿。”
“肉不带?”
“谢谢。像啃熊掌一样,我们得赶快,因为温内图好像有事要我们做。”
“我的兄弟老铁手猜对了”,阿帕奇人说。
“还有一头熊的足迹?”
“是的,但是离这儿很远,在这个山谷的最上头。”
“这是可以想象得到的,灰熊不可能互相靠得很近,海狸和草原野狗也是这样。温内图认为,我们今天晚上之前可以完事?”
“我是这么想的。”
“我还可以跟去?”哈默杜尔问。
“不,”我回答,“这不行,必须考虑让马托·沙科去。如果又不带他,他会认为受到侮辱,想想就知道,他自己曾经消灭了七只灰熊。”
“他受不受排斥,这无关紧要。如果只是跟在后面,我宁愿回去。”
“宁愿不宁愿,这无关紧要。如果您必须去的话,”我学他的口气,“快回去取一匹马来,免得我们背这么重的皮。”
他执行这个命令,带来了他的老马和霍尔贝斯。老马放在下面的泉边,他和皮特在上面接熊皮。然后,哈默杜尔说:
“这是您想要的马,老铁手先生。”
我们的事情办完了,熊皮被剥掉了。于是,我命令:
“把熊皮放到这匹马背上去!”
“怎么?驮到我的马背上?”哈默杜尔问,“我是给自己牵来的,不是用它来驮熊皮的。”
“那么,谁驮呢?”
“您要的那匹马,是这条蝗虫,霍尔贝斯,老浣熊。”
现在,皮特才明白,他的胖朋友带他来的目的。他气愤地指责他:
“你想的好事。我还以为自己是我们中间第一个被允许看到这只熊的人,谁料到又是你的恶作剧。”
“不要这么嫉妒嘛,亲爱的皮特,难道你不是我们中间第一个看到这只熊的?”
“不过,皮我不带。”
“好吧。我倒要看看,你的马背上有多少东西要放。你只管到马的身边去。开路!”
他们拖着沉重的熊皮慢慢走,我们则迅速地离开。
到达营地的时候,我们对马托·沙科说,他现在跟我们走。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特里斯柯夫、哈默杜尔、霍尔贝斯、阿帕纳奇卡留在熊皮旁边。
我们骑马往山上走,经过我们与老枪手会面的地方,温内图给我们讲了我们要行进的路程,没有暗示将会冒的风险。
山谷特别长,越往高处变得越窄。我们偶尔遇到水牛,有单个的,也有几头一起的,但是没有较大的群体,因为还没有到秋天大迁徙的季节。这种动物不怎么怕人,见了我们不逃,而是让路,我们得出结论,他们在夏季没有受到猎人的干扰。甚至有些老牛,见了人不让路,而是惊奇地看着人,充其量是低着巨大的头,用强有力的角对着我们,直到我们过去为止。我们心里当然激起一股打猎的欲望,可是必须克制,因为我们没有时间,何况,从熊身上得到的肉足够我们吃的。
西部人如果不需要肉食,是不伤害动物的。有人说,印第安人在水牛两次大迁徙的季节,大量杀害美洲野牛,这种说法是不真实的。红色人知道,没有这些畜群,他们就不能生活,而会走向毁灭,所以,他们保护的动物,总是多于他们的需求。现在,水牛濒临灭绝,完全是白人的罪过。例如,他们成立为数众多的所谓“射手”协会,租用火车专列,草原上哪儿有牛群,他们就在哪儿安营扎寨。除了用火车运走以外,他们还纯粹出于杀戮目的,肆意射杀动物,不杀个痛快不罢休。然后,他们换个地方,继续为非作歹,至于被打中的牛是伤是死,他们是不过问的。受到攻击的动物尽可能逃得远远的,结果是聚集到一起,被老鹰和恶狼撕得粉碎。成千上万的美洲野牛仅仅由于人的嗜血欲望而惨遭屠杀和伤害,数以百万吨计的牛肉腐烂发臭,对人类没有产生任何好处。我本人没少经过发生这种屠杀的地方,看见成堆的白骨、皮毛和兽角无人问津。
在看到这种水牛尸骨堆的时候,每一个正直的西部人都必然不忍目睹。印第安人所想和所说的,都不难理解。他们认为,政府对这种无情的杀戮不仅不制止,反而纵容,从而加速红色人种因饥饿而灭绝的过程。红色人起来反对这种射杀,结果也像水牛一样惨遭无情杀害。
美洲野牛何在?骑士般傲慢的红色和白色猎手们何在?我断言,现在,再也没有一个,哪怕是唯一的一个西部人,听说过当时人们在每一堆篝火旁边讲述的行为和经历。他们的尸骨分散于各处。如果现在从地下挖出尚未完全腐烂的头盖骨,那个地方很可能就是当时阴险偷袭或殊死争斗的战场。在那个地方,与在血流成河的西部其他地方一样,无情的强权战胜了公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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