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把他的四肢绑得紧紧的,直到他不得不叫唤为止,只要他不呜呜咽咽地求饶,就别松绑!”
皮特·霍尔贝斯正想从命,可温内图这个高尚的人却发话禁止皮特这样做。他说:
“不准这么干!这个人无法伤害我,他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他离即将吞没他的坟墓已经近在咫尺,这远比他想象的要近得多,任何人都不应该折磨一个濒临死亡的人!”
“啊哈!”老华伯嘲讽地冷笑道,“现在连这个红种人也开始说教啦!假如现在这里有墓穴在我面前打开,我丝毫不会感到害怕,而只会对着它放声大笑。生命没有什么,死亡也没有什么;你们的天堂是一个最大的圈套,是聪明的神甫想出来哄骗小娃娃和老太太的!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一次,我想你们应该能够回忆起我说过的话,我未经许可就步履蹒跚地走进了生活,要是我现在一瘸一拐走出来仅仅是为了向某个人讨得许可,那我宁愿让魔鬼把我带走!我既不需要宗教,也不需要上帝!”
是的,他说过这些话,他曾经一字不差地说过一次;我能够清清楚楚地回想起。当时我对他感到十分恐惧;现在,当我不得不再一次听到这番话时,我仿佛觉得就像有一块冰从我的脊背上擦过。这样亵渎神灵难道可以永远不受到惩罚吗?不!绝对不行!我扭过身子朝迪克·哈默杜尔走去,为了不让俘虏听到,我尽量压低声音通知他,他应该立即骑马跟我前往瓦拉图。他高兴得眉开眼笑,因为他把我的要求看成是对他信任的标志。我们装上够一天吃的肉,然后我们跨上了我们的坐骑。
第03章 巧遇
我们离开营地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上,离天黑只有半小时了。天黑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我们西部人,习惯于不分昼夜地工作。天上的星星可以当向导,它们从不骗人,从不误导。我们的地球,相对于天上数以百万计的发光体,不过是一粒微小的尘埃。发光天体能够准确无误地指引人们通过没有路的地区,通过尘世的黑夜,把几人的目光引向彼岸,用对幸福和宁静的肯定态度,来回答人类对未来生活的看法这样一个重大而又可怕的问题。这种指引也是准确无误的。
红日西沉,晚霞渐隐,黄昏的最后一道余辉,像破灭的希望一样,消失在地平线后面。幸亏有一个东方,明天会重新给我们送来光明与希望!
现在是晚上最黑暗的时候,比深夜还黑,因为星星还没有出现。如果是城里人,一定会下马等待星星出来,不敢冒生命危险。可是,我们却骑马驰骋在北美大草原上。这儿的地势不再“高高低低”,而是像桌面一样平整。我们训练有素的眼睛非常锐利,我们马的眼睛更锐利。突然,我的马拐了一个弯,我没有干预它。我虽然还不知道它拐弯的原因,却知道,它肯定有它的道理,很可能前面是黑尾犬鼠出没的地带。这种动物掘土而居,成群结队地出来活动,每一群至少有上百只。不想折断筋骨的骑马者,见到它们都绕道而行。
我们已经到达堪萨斯州西部,马蹄声变大了,因为这里的地上不长草,土质比东部的坚硬些,干燥些,肥力也低些。周围没有一棵树,甚至没有一件能够作为标记的东西。即使有,我们在黑暗中也看不见。在这样的地方,必须具备野生动物的高度敏感,才能识别方向。学者们把这种敏感称为“位觉”。实际上,“定位觉”这个术语更确切。“位觉”是一种本能吗?是候鸟用以从瑞典直飞埃及的那种神秘莫测的内部视觉吗?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这种不可思议的隐眼,有了它,一定能够准确到达目的地。
迪克·哈默杜尔好几次问我认不认识这儿的路,我只能回答,这种无人居住的地区,根本就没有路。人们既不会走对,也不会走错。他啼笑皆非,抱怨我:“赶路是应该的,但不能这么急,老铁手先生!慢一点吧!我们好像是在一根几里路长的、倒塌的烟囱里面走。我的脖子还值点钱,要是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我可没有第二个脖子。我们真有急事吗,先生?”
“当然有急事。我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到目的地,要尽可能早一点到。这是平原,视野开阔,没有树木作掩护。天亮以后,奥萨格人会发现我们的。”
“他们就是发现我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当然,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的长途跋涉就白费力气了。皮特·霍尔贝斯,老浣熊,你说呢?”
我哈哈大笑,他也笑了,他习惯于遇事向他的老皮特请教,可是现在,皮特并不在场。
天上出现了一颗星,又出现了一颗星,两颗星的伙伴越来越多,在我们头顶上逐渐形成极其美丽的银河星空。这表明,我们从哈默杜尔说的“几里路长的烟囱”里面走了出来。现在,他在马背上觉得舒服多了,这是件大好事。这儿的地势起伏不大,只有点“褶皱”。“褶皱”是军事术语,即不规则的低洼地。我们还是直线前进,一口气走完了低洼地。这对于牲口来说,应该是很累的,可是,它们休息了一整天,精力充沛得很。我的马根本没有把这当做一回事,哈默杜尔的马也顽强地奔跑着,好像是我的马的影子。有时,我们也让马放慢脚步,有一次路过水边,我们还让马饮水。总的来看,我们的速度非常快。如果是霍尔贝斯和特里斯柯夫的马,就不见得有这么快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德]卡尔·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