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拉克气冲冲地继续走,我们继续跟随他。我不喜欢让我们不带武器。如果我们被带入陷阱,没有武器,我们怎么能够出来呢?现在,只要我们有武装,我们就不需要害怕。可是,如果现在我们在路上遭到袭击!我没有武器。轿子是木架子做成的,一副担架加一个小间。我只能翘着二郎腿,这只受伤的脚是个大负担,我几乎不能动弹。在遭到袭击的情况下,我还没有踢开轿门跳出来,身上就会中弹。而且由于脚有问题,我不可能跳出来,去对付从灌木林中射出的一颗子弹。哈勒夫也毫无办法,因为他身上扛着三支枪。奥斯克和奥马尔抬着轿子,也不能立即作出反应。这意味着,我们处在一种失败的位置上。
森林不像屠夫所描述的那么密。我们是完全可以骑马在树下通行的。这种不实的言词无论如何不能减轻我们的不信任。我把轿门打开一点点,握紧手枪。
第09章 狭谷茅屋
我们正行进在一个山谷里面。我注意到,两边的悬崖越来越靠近。悬崖合拢处,是山谷的尽头。我们到达那个地方大约花了半个钟头。
“那就是茅屋,”屠夫说,“下来吧,长官!”
我把轿门全部推开,往外看。悬崖峭壁垂直向天空伸起,在汇合处,有一道不很深的切口,即狭缝,几乎寸草不生。巨大岩石的峭壁上既没有突出部位,也没有裂缝,植物无处生根。
由原木做成的茅屋挺立在狭缝中。屋顶由细木条搭成,用树皮盖上。门,看来是靠上去的。
“你先去通报,我等一下出来。”我说。
楚拉克进屋去,让门开着。我看见墙壁旁边放着最原始的矮板凳。
第二扇门与大门相对,也敞开着。这扇门又窄又矮,是向内开的,安装了铁铰链,可以把很长的门栓挂上。门栓现在是放在茅屋里面。这显然是后面的暗处了。伊利亚斯谈过这个地方。可是现在,我觉得是点了盏灯。
引起我注意的,是茅屋的顶上有一排棍子,像栏杆一样挡住视线,裂缝后面的那一部分看不清。在那上面,很容易藏几个人。
现在,屠夫回来了。
“长官,”他说,“舒特要求你们把武器放下。”
“我们不干。”
“可是,舒特不容忍别人带武器站在他前面。”
“可是,你刚才还在他那儿,你不是带了刀子和两支手枪吗?”
“我的情况有所不同,我是他的心腹。”
“那我们就完事了。”我坚决回答,“哈勒夫,我们回去。”
奥斯克和奥马尔就动手抬轿,这时屠夫说:
“长官,你的头脑真固执!我再去问一次。”
楚拉克又到屋里去了,带回消息说,允许我们带武器进去。我没有出轿门,而是让他们抬进屋。哈勒夫不得不看了看第二道门,轻声地向我报告:
“里面只有一个没有武器的人,脸全黑。”
“里面有门吗?”
“一扇门也没有。”
第二扇门虽然非常窄、非常低,两个轿夫还是把轿子抬了进去。在灯光的照射下,我看清这个山洞式的房间是三角形的。这是一个锐角三角形。底线由前面的边与门构成。两条边线较长,由光滑的悬崖构成。角的最后是一盏有遮光罩的提灯,舒特坐在灯旁边。他穿一件黑色长袍,脸用煤烟涂黑了。由于这个原因,也由于灯光昏暗,他的面部表情看不出来。我也看不清这个由悬崖组成的房间的天花板是由什么做成的。我们位于狭缝之中,否则,日光会从上面照射进来。
奥斯克和奥马尔把轿放下,让轿门对着舒特。他把灯放在一个特殊位置,使灯光正好照着我。屠夫站在大门口。所有这一切其实是有惊无险。
舒特先开口:
“你请人叫我。你想要我做点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一点也不自然。是室内音响效果差的缘故,还是他装成另外的腔调,以便不被人听出来?
他只说这么短短几个字,我已经觉得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这不是从音质和音色,而是从每个字的发音方式听出来的。我产生一种想法。
“你是舒特?”我问。
“是。”黑脸慢慢回答。
“那我就要向你问候。”
“替谁?”
“首先是替伊斯坦布尔的乌斯塔。”
“此人已不在人世。”
“你说什么?”
“他死了。他从加拉西亚塔上的画廊掉下来摔死了。”
“魔鬼!”奥马尔脱口而出,是他把他摔下来的。
“你还不知道?”舒特问。
“我知道。”我答道。
“而你却给我带来他的问候,一个死人的问候?”
“你不认为,他临终可以托我捎句话?”
“这是可能的。但是谋杀他的人将受到惩罚,这个人将因贫困而慢慢饿死和折磨死。你还带来了谁的问候?”
“是的。是伊斯米兰的德塞利姆的。”
“这个人也死了。他的脖子被拧断了,徽章被抢走了。谋杀他的人,其下场也将和谋杀乌斯塔的人一样。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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