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仇恨的对象并不是我,因为他并不看我,因为他的眼睛仍然坚定不移地盯着夭际神秘不可知的那一点。
后来尼摩船长又有了主意,镇定下来。他的脸孔本来是变了样的,现在又跟从前一样地安静下来。他用神秘语言对船副说了几句活,然后转身面向着我。
“阿龙纳斯先生,”他语气相当激动地对我说,“我要您遵守您跟我约定的那一条款。”
“船长,是哪一条款呢?”
“您的同伴和您现在都要关起来,直到我认为可以让你们自由的时候为止。”
“您是主人,”我眼盯着他回答,“我可以向您提一个问题吗?”
“不,先生。”
听了这活,我没有可争论的,只有服从了,因为所有的抗拒都是不可能的。
我走到尼德·兰和康塞尔所住的舱房中,告诉他们船长所作的决定。读者可以想象加拿大人得到这消息时是怎样情形。此外,我们也没有时间对这事作解释。四个船员早就等在门口,他们领我们到我们第一夜在诺第留斯号船上住过的那个房间里。
尼德·兰想质问,但他一进来,门就关上了,当然也得不到回答。
“先生可以给我说明这是什么意思吗?”康塞尔问我。
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的同伴。他们跟我一样惊奇,但也一样得不到解释。
同时,我作了无穷无尽的思考,尼摩船长面容上所有的那种奇异疑虑老是在我思想中纠缠着,解脱不开。我简直不能把两个合理的观念结合起来,我迷在最荒谬无理的假设中,这个时候,我被尼德·兰的下面一句话惊醒,从苦心思索中解脱出来了。他说:
‘瞧!午餐端来了!”
可不是,饭桌上都摆好了。显然是尼摩船长下了开饭的命令,同时他加大诺第留斯号的速度。
“先生答应我说句劝告的话吗?”康塞尔问我。
“你可以说,老好人。”我回答。
“就是请先生快用饭!这样比较妥当些,因为我们不切道会发生些什么事呢。”
“你说得对,康塞尔。”
“很可惜,”尼德·兰说,“人们只给我吃船上的菜。”
“尼德好朋友,”康塞尔回答,“如果午餐完全没有,你又将怎样呢?”
这话把鱼叉手所有的恶骂都打断了。
我们坐在桌前吃饭,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不大说话。我吃得很少。康塞尔因为一向谨慎,“勉强”吃。尼德。兰虽然不乐意,但嘴一下也没有停。午餐吃完后,我们各自靠着各人的座位。
这个时候,照亮这房间的光明球熄灭了,我们在漆一般的黑暗中。尼德·兰不久就睡着了,使我惊异的是,康塞尔也昏沉沉地人睡了。我心中正想他为什么这样迫切需要睡眠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头脑也昏沉沉地麻痹起来了。我的两眼,我想睁着,但不由己地闭上了。一种错觉紊绕着我,使我感到不适。很显然,我们吃的饭里面杂了些安眠药。那真是要使我们不知道尼摩船长的计划,关起我们来不够,又要让我们好好安睡呢!
我听到嵌板关起来了。使入觉得微微转动的大海波动现在也停止了。那诺第留斯号是离开了洋面吗?它是回到了静止不动的水底下吗?
我要抗拒睡眠,两眼睁着。但不可能,我的呼吸逐渐细微了。我觉得一种厉害的冰冷冻住了我的沉重肢体,像瘫痪了的一样。我的眼皮变为真正的铅铁盖,盖住我的眼睛。
我再也不能睁开了。一种病态的、满是错觉的昏睡侵占了我整个的身体。不久,幻影隐没不见,我进入了完全的沉睡中。
第二十四章 珊瑚王国
第二天,我醒来,头脑特别清爽。令我十分吃惊的是,我竟在我的房中。我的同伴一定也回到他们舱房中去了,可能他们跟我一样,一点没有觉得。夜间所有的经过他们也一点不知道,像我完全不知道一样,要想揭开这个神秘,我只有依靠将来的偶然机会了。
我心里盘算着走出这个房间。心想我已经恢复了自由?或者仍旧是囚人?其实,我又完全自由了。我打开门,走人过道,上了中央铁梯。嵌板昨天是关闭的,现在开了。
我到了平台上。
尼德·兰和康塞尔在那里等着我。我问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昏沉沉的睡眠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记忆,他们只是心中惊怪,看见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回到自己的舱房中了。
至于诺第留斯号,我们看来还是跟往常一样,很安静,很神秘。它行动很缓慢,浮在海波上面。船上好像一点也没有什么变化。
尼德·兰睁开他锐利的眼睛,观察大海。海上什么都没有。加拿大人见天边什么也没有,没有船只,没有陆地。
西风呼呼地吹来,凤掀起壮阔的波浪打到船上,船显著地摆动起来。
诺第留斯号换过新鲜空气后,行驶在深度平均为十五米的水底下面,这样它可以很快地回到水面上来:这种方式跟往常不同,在1月19日这一天做了好几次。船副这时又到了平台上,他习惯说的那句话又在船里面听到了。
至于尼摩船长,他并没有出来。船上人员,我只看见那冷冰冰的管事人,他跟平常一样,准时地,默不作声地给我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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