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在那地方。小说里关于我丈夫遇害是怎么描写的?是米歇尔杀了他吗?”
“我不能完全肯定,这一部分还没有想好。”
“那么,那些照片是米歇尔拍的吗?”
“可能吧。”
“南特的那家饭店怎么会先是有一个人告诉我说他已经退房离开了,而十分钟后另一个人却说他还住在那里?”
“我原来准备以后再把这段情节想出来的。”
“银行里的人真的可以在没有签字的情况下就把钱转走吗?”
“可能只有在亨德森尼亚可以这么做。”我说。
我们俩都没有注意到,自从离开那家餐馆后,就有一辆沾满泥浆的Mercury越野车一直在尾随着我们,而且总是与我们相隔六七辆车。
夜屋 第二十七章
摘自蒂莫西·安德西的日记:
印第安纳州界以东大约一小时路程的地方,公路的右侧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建筑,四周都是空旷的停车场。我们远远地就看到了它,以为那是一个店铺围成一圈的购物中心,结果发现那建筑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封闭物,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个标志,上面写着“超级让利会员店”。
“我们到了,威莉。”我对身旁那位一直在默默打盹的女人说。她已经吃得只剩下了最后六块巧克力。“我们可以在这里买很多糖果,足够你吃到圣诞节。”这个大型商店也应该有自动取款机。
威莉没有说话。在我回答了她提出的关于银行家的问题后,她就一直没有再开过口。我知道她在对餐馆里得知的一切做出反应。自从她勇敢地跳进黑暗后,降落在她身上的所有那些信息的确让她应接不暇。这一定是她一生中最大的一次认输――她是在向无法知道且绝对不可思议的事认输。在那之后,我又夺走了她的孩子,取而代之地给了她一个人所能经历的最黑暗、最痛苦的童年。不过,威莉实际上的确经历过这样一个童年,因为她父亲到底还是没有杀了她――约瑟夫·卡林德还是爱他女儿的,起码让她活了下来。在这层意义上,威莉对自己童年的说法是正确的,比我愿意承认的要正确。
我把车拐进了巨大的停车场,顺着一排排的泊位向前开,想找一个空停车位。她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说道,“给我买一些黑巧克力,要那种可可粉多、不太甜的黑巧克力。再买一些平常的种类,因为那些对我更有效,只是我不太喜欢它们。再给我买两盒食糖、几瓶可乐,要那种大瓶装的,外加一些塑料杯。”
我把车停在了离超市大约有四分之一的地方,然后犯了一个错误,居然问她感觉如何。
“虚构的人物还能有什么样的感觉呢?那些蜂鸟一样的翅膀一直像疯了似的在扑打,我想再过半小时我身上的一些部分就会开始消失。真丢人。你要是没有告诉我这一切,我会开心得多。”
我本想说几句安慰话,但那些话最终只会变成口是心非的大道理。威莉的一番话避免了我们的尴尬。
“去吧,给我买那些巧克力。我就等在这里,思考一下我这生活是多么悲惨多么不确定。我又不是真实的。我只是你的一个幻觉。”
“谁说我的幻觉不是真的?”
她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举起一只手,然后又让手落到膝盖上,上半身软软地靠着车门,脑袋抵着车窗。空调排气孔送出的凉爽空气吹拂着她身上那件套衫的下摆。“蒂姆,你只管去吧。我会没事的。”
一个身穿红色马甲、佩戴着刻有名字的员工牌的家伙带着我穿过巨大的超市,来到第14号货架前。我往购物车里装上一盒盒“蒙兹”巧克力、杏仁巧克力豆、“赫尔塞”巧克力、“基特凯特”巧克力和100克一块的大巧克力。稍微再往前走了一点,我就见到了一排排黑色的法国和比利时产巧克力,然后给购物车剩下的空间装满了法国、意大利和比利时产的巧克力――“德鲁赛”、“佩鲁吉纳”、“瓦尔罗纳”、“卡勒宝特”。在回超市入口处时,我又绕过面点部,穿过一排排堆到天花板的蛋糕粉和大罐大罐的蛋糕糖霜,然后便看到了摆放着食糖的六大排货架。我将四盒食糖扔到车上,然后来到超市一端的一排自动取款机前,在那里提取了五百美元。
我刚把这些东西装到车上,威莉就开始在购物袋中翻找,不一会儿她的膝盖和座位前面就堆满了巧克力。“哦,我的上帝啊。‘佩鲁吉纳’和‘瓦尔罗纳’黑巧克力。这里还有比利时巧克力!”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她那妩媚的侧影真应该出现在某个硬币上。“我有办法了。我可不是在对你说话,我是在自言自语。”
她从购物袋里拿出来一盒食糖,把它放在大腿上,然后撕开包装,取出两个塑料杯。她往一只杯子里倒了半杯食糖,再往另一个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可口可乐。她先把食糖倒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再喝一口可乐,将糖冲进肚。这一过程她重复了几次,她的大腿和座位上洒落了许多食糖。
“这就是你的办法?”
“不是,但这绝对是对付轻飘飘的感觉的最有效的办法。它只要一进肚,就能立刻发挥作用。巧克力的味道倒是要好得多,但我能感觉到这玩意儿在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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