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毅然轻轻侧过头,一个清秀的笑容映入眼帘。她的面孔洁白无暇,双眸却熠熠发光。她就躺在他身旁,在这条美妙的河底就这么幸福地并排躺着。
“毅然,我很喜欢这样。我一直梦想着,希望有天能像普鲁斯特那样在河底躺着。”
“普鲁斯特,就是写《追忆似水流年》的那个?”
“对。”
“是这样。那我就一直陪你躺着。”
……
“你怎么不说话?”许毅然睁开眼睛,蓦然发现和自己并头躺着的,已经不是她,而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仿佛白壳一般的塑料面具。许毅然浑身一抖:为什么会这样?
许毅然坐起身来,原来仍然是在床上。那么河呢。她呢。又是梦吗?
“你醒了?”一个清秀的脸庞映入眼帘,带着欣慰的微笑。她的面容很熟悉。
“你是谁?”许毅然冷冷问。
“我……是清笑啊。”
“你不是!”许毅然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虽然她很像清笑,却绝对不是清笑。她为什么要冒充清笑呢?“滚!”他说。
她哀伤而无奈地看着他,垂下眼睑,转身离开。
她的腰很细,身姿很窈窕,实在很像清笑。连伸出去拧门把的手都很像。清笑的手,手指很长,但指关节有遗传的炎症,仿佛总有一点伸不直的样子。
“清幼?”许毅然心里一动,脑海里蓦地跳出这个名字。
清幼倏地回头,眼里满是惊喜,“毅然,你记得我是谁了。你都记起来了吗?”
许毅然看着她,没有说话。对他而言,"清幼"两个字孤零零地伫立在一片荒野上,他想不起来任何其他关联。
“咚、咚、咚--”几声有板有眼的敲门声后,徐妈推门说,“董事长,太太,你们要的车准备好了。”她身材矮小,虽然看起来有些老迈,但做事利索而尽心。
太太?许毅然往四周看了看,这个房间里只有自己和清幼。
清幼很自然地转头回答:“我知道了。”徐妈关门出去了。
许毅然冷冷看着她,带着嘲讽口气说:“这么说,你认为自己是许太太了?”
清幼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努力克制自己。她看着他,或许是眼底有隐隐的泪水渗着的关系,眼睛显得很大,“毅然,清笑她已经死了两年了!而我们结婚也有两年了!”
许毅然顿了一下,仍然一字一句地说:“这么说,你认为自己是许太太了?”
清幼浑身一震,她扑过来抓住他的肩膀摇晃说:“姐姐她已经死了!你醒醒吧!”
许毅然的目光穿越她,看着她身后的地方说:“不,清笑她没有死。她一直都在这里。”
清幼看着他的神情,感到一阵寒意。她不觉放开手,呼吸渐渐紧迫起来。突然回头。脑后空无一人,惟有窗帘被风卷起。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清笑是你姐姐啊。这只是因为你心虚,对不对?”许毅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的,他想。
“这么说,他就这么冲出去了?”杨医生第二次往清幼面前的青花瓷碗里倒进开水。“好像上次犯病时也是这样的,但到晚上就乖乖地回来了。”
“对,是这样。”清幼怔怔地望着远方的湖面。一些美丽的水鸟忽起忽落。
杨医生的心理诊所,和那些仿佛是密封狭小的小包间似的诊室完全不同。就是一座湖边的小竹楼,敞亮而静谧,望出去可以把青青的翠竹和潋滟的湖色尽收眼底。这样的环境,本来就是一剂心理的良药吧。难怪杨医生的病人,都要康复得更快更好一些。
杨医生,也完全不像是一个医生,笑容温和而可信赖,清幼早已把他当作一个朋友了。
“应该来赴诊的病人自己跑掉了,但你仍然来了。”杨医生若有所思地看着清幼,“是不是你也有一些话,想对我说呢?”
清幼想强迫自己微笑一下,然后说:“杨医生,你拉生意的时候也是这么有风度吗?”但她却唐突地冒出一句:“我很害怕!”她嘴唇苍白。
杨医生温和地问:“清幼,你在怕什么?”
“我有个姐姐,在两年前死了。在我和毅然结婚前,他们是一对恋人。”
“唔,这个关系,很令你困绕吗?”
“姐姐从小就漂亮得令人惊讶,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她更聪明、美丽、活泼的女孩子。并不是因为我是她妹妹才这么说。认识她的人都被她迷住了。啊,杨医生,你从我脸上是看不到姐姐的影子的。呃,其实,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并不是一个母亲的孩子。”
“关于令姐的传说,我也听过一些,可惜没有机会看到。不过,清幼你也是很可爱的。”
“我十八岁的时候,家里为我举办了一个生日宴会。虽说是我过生日,但在所有人心中,姐姐才是真正的主角。毅然就是在那个宴会上认识的。他是‘许氏’的太子,那时还不是董事长,刚从国外回来。他很严肃,一本正经地对我说‘生日快乐’。你不要笑我,我真的是一见钟情。”清幼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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