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洛威尔问道。离朗费罗的住宅只有一小段路了,按预定他们应该去克雷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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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俱乐部》第十章(16)
“前面有一辆空着的马车。我想用显微镜再看一看这些虫子。但愿阿加西没把这种蛆弄死——没有弄死反而更容易揭示大自然的真相。我不相信这些昆虫像他所说早已死透了,没准儿从这些生物身上我们能琢磨出许多有关谋杀的东西来。阿加西不相信进化论,这妨碍了他得出进一步的观点。”
“霍姆斯,这可是他的本行。”
霍姆斯没有理会洛威尔的怀疑,“伟大的科学家有时候可能会成为科学道路上的障碍物,洛威尔。革命不是由戴眼镜的人来发动的,那些需要戴助听器的人也听不见新生真理的头一次低吟。就在上个月,我读了一本描写桑威奇岛的书,书中写到,一个斐济族老人被一群外国人带到了桑威奇岛,但他祈祷有一天能够回返家乡,好按照斐济群岛上的风俗,让他的儿子彻底弄清楚他的智慧。难道但丁死后,他儿子彼得罗不会告诉大家,诗人的意图并非是告诉我们他真的去过地狱和天堂?儿子要搞清楚父亲的想法,这是经常不过的事情。”
某些父亲而不是所有人。洛威尔看着霍姆斯爬进出租马车的车厢,想起了小霍姆斯。
洛威尔急匆匆向克雷吉府走去,真希望自己骑了马来。穿过街道时,他突然摇摇晃晃地往后退,警觉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一个形容憔悴、戴着圆顶硬礼帽、穿着格子花马甲的高个子,醒目地站在热闹的集市上。在哈佛广场里,洛威尔看见过这同一个人靠在一棵榆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还在校园里亲眼看见他接近巴基。并不是阿加西适才的新发现不足以引起洛威尔的兴趣,他的注意力转移,是由于正在和这个人交谈的是他的学生爱德华·谢尔登。事实上,谢尔登不只是在说话,还在冲着那个人咆哮,那架势就像在命令一个性子执拗的佣人去干完被漏做的家务杂事。
之后,谢尔登裹紧黑色大衣,余怒未息就走开了。洛威尔一时委决不下究竟跟踪谁。谢尔登?在学校里总是可以找到他的。洛威尔决定跟踪那个陌生人,那人正在沿着环行路走进一群步行者和马车当中。
洛威尔跑着穿过几处货摊。一个商贩举着一只龙虾向他推销,洛威尔啪的一声把它打到地上。一个散发传单的女孩子塞了一张传单到洛威尔的大衣口袋里。“要传单吗,先生?”
“不要!”洛威尔吼道。过了一会儿,诗人瞄见了路对面那个人的身影。他上了一辆拥挤的马车,正在等着售票员找零。
售票员摇响了手中的铃铛,马车开始沿着车道驶向大桥。洛威尔在马车道上慢跑了几步,毫不费力赶上了行驶迟缓的马车。就在售票员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紧紧抓牢了平台上的扶梯。
“利尼·米勒?”
“先生,我叫洛威尔。我得和车上的一个乘客说几句话。”马车越走越快,洛威尔挤进去一只脚,踏在已被拉起的后梯上。
“利尼·米勒?你这么快就回来值班?”售票员伸过来一根手杖,敲打洛威尔戴着手套的那只手,“你又会把我们漂亮的马车弄脏的,利尼!没到换班的时间!”
“认错人了!先生,我不叫利尼!”吃售票员痛击不过,洛威尔只好双脚踩在车道上,松开了抓着扶梯的手。
马蹄嘚嘚,铃声叮叮,洛威尔提高了嗓门,大声对怒气冲冲的售票员说他没有恶意。突然,他意识到铃声是从身后传来的,也就是说,正有另一辆马车从他背后驶来。他回头往身后看,脚步自然就慢了下来,而他前面的那辆马车霎时去远了。洛威尔猛地跳离了车道,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除非他愿意看到自己的脚后跟被奔行而来的马踏碎。
此时,在克雷吉府,朗费罗引着一个叫罗伯特·托德·林肯的人进了客厅,他是已故总统的儿子,1864年上过洛威尔的但丁课。洛威尔答应见过阿加西之后来这儿跟他见面,但迟迟未到,朗费罗只好自己招呼他了。
“噢,亲爱的爸爸!”安妮蹦蹦跳跳着进来了,插嘴说,“最新一期的《秘密》我们就快要完成了,爸爸!您愿意预先看看吗?”
“好呀,宝贝儿,可是这会儿我忙着呢。”
“您去吧,朗费罗先生,”年轻人说道,“我不急。”
朗费罗拿起他的三个女儿定期“出版”的手写期刊。“哟,这好像是你们办得最好的一期嘛。棒极了,潘齐????。今天晚上我从头到尾读完它。这一页是你排版的吗?”
“是的!”安妮答道,“这个专栏,还有这个,谜语也是的。您猜得出谜底吗?”
“美国的一个湖泊有三个州那么大。”朗费罗微笑着浏览该页的其他部分,一个猜字画谜,一篇特写“我的多事的昨天(从早到晚)”,作者A.A. 朗费罗。
“啊,有趣,亲爱的宝贝。”朗费罗以怀疑的目光盯着最后一小段文字,“潘齐,这儿说你昨晚睡觉前让一位访客进了屋。”
“噢,是呀。我下楼本来是要去喝牛奶的,但后来又忘记了。他说我是一个好女主人,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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