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扒着门头窜到院里,又钻进小西屋,刘桂巧刚串门回家,躺在西屋炕上小恬,突然一股浓烟袭来,像熏老鼠一样刘桂巧捂着口鼻跑出西屋,站在院里嚷开了:“你少往灶火里填点柴火沾不沾?弄得乌烟瘴气的。”
黄菊只顾做饭,并不理会于她。
“咋啦?耳朵里塞着驴毛了?听见没有?”
“黄菊瞅了刘桂巧一眼,没吭声。”
“呵!是不是做饭受屈?受屈就甭做,有本事也跟二嫂学,找自己的男人去,在家里死丧丧着俺干啥?”
黄菊见刘桂巧不三不四地嘟嚷个没完,又不敢还嘴,为了使玉米秸着的旺点,烟就小了,将灶堂内的玉米秸拉出来两根,加大了拉风箱的力度,呱哒!呱哒!响声比刚才大了许多。这下可激怒了刘桂巧,大声叫唤起来:“你个破x,怎么啦?说你两句生气了,照着风箱撒没好气,有本事你把风箱砸喽?丧门星!”
黄菊有点忍无可忍,又不愿把事端闹大,强压着火气,小声说:“俺拉风箱用力大点是想叫火着旺少沤烟,又不是向你撒没好气。”
“你就是对着俺来的,还嘴硬?不要脸的东西。你说,俺哪一句说错了,你说呀!嘴扎到裤裆里了,哑巴了?不要脸的,敢向俺撒没好气……”刘桂巧骂不绝口,没有停的迹象。
黄菊就当夜猫子叫,不理采。总算烧得锅圆了气,停了风箱,坐在灶火里发呆。黄菊暗自伤怀,任凭刘桂巧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咒骂,一句也不敢还嘴。她心里明白,这个家里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唉!一个身子扑进去待候人家俩口子,还不满足,有事没事给气受,而且一次比一次凶,越骂越难听,难道上辈子欠了她的,该这辈子还?谁叫自己的男人不在家呢?男人不给撑腰,女人就受气呗。
姚联官回家来,见刘桂巧在院里骂破天,大嫂坐在灶火里生闷气,问:“咋回事?”
“你问那不要脸的去。”刘桂巧一见姚联官就泪流满面,用食指厾点着黄菊,说:“俺好言好语对他说,往灶火里少填点柴禾,不要沤那么多烟,弄得屋里院里不能站人。她个破×,不但不听,反而摔板凳砸风箱地照着俺发历害。你说俺在这个家里还能呆吗?喔!喔!”刘桂巧拧一把鼻涕抹在西墙上,往门框上蹭着手指,怒气不减地说,“你管不管?你若不管,俺立马就走。”不容姚联官答话,睹性气回到西屋就拾掇包袱,喔喔地涕哭着。
姚联官不敢怠慢,追到西屋拽住刘桂巧的胳膊,恳求地说:“你怎么跟她一样?消消气,啊!俺跟你说了多回了,看得惯就呆在家里,看不惯找个地方玩去,她做好饭咱端起碗来就吃,吃罢饭一抹嘴走人,何必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怄气。”
“啊!说了半天还是俺的错,你连一个字都不怪她,你大嫂好,就和你大嫂在家过吧!俺回娘家去,不碍你们的事,也不整天看她那报丧的脸。”刘桂巧在胡搅蛮缠。
“桂巧,俺求你了别这样。你坐着,俺去北屋收拾她,叫她来给你赔不是。”姚联官夺下刘桂巧手中的包袱,将她按坐在炕沿上。
姚联官来到北屋,二话没说照着黄菊的屁股上就是一脚,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大嫂,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脾气一天比一天大。整天在家坐着吃闲饭还不满足,无事生非制造矛盾,成何体统?你比她大,不是说遇事让着她点,跟她一般高,像个做大嫂的样子吗?告诉你她的脾气不好,不要惹她,你偏不听,非要跟她争个高低,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不怕惹外人笑话?”
黄菊自知小胳膊扭不过大腿,只有自己受屈,拾个不是,才能了喽这一场,违心地说:“四弟别说了,今格的事都怪俺,你去对她说,别跟俺一样,消消气。”
姚联官回到西屋,对刘桂巧说:“俺踢了她几脚,熊得她低头认罪了,别生气了啊!”
“四弟!叫着桂巧来吃饭吧,别生气了。”黄菊喊罢就去掀锅。将刚蒸的红高梁窝窝拾在别盖里,用锅铲哧啦哧啦地把贴在锅边上的红饼子抢下来。黄菊在拾窝窝的时候,有些粘手,她以为可能是闷的时间长闷纰了。黄菊切了一盘咸菜摆在姚联官吃饭的桌子上,给每人舀了一碗水,放在桌子上两碗,一碗是姚联官的,一碗是刘桂巧的,自己那一碗放在炕跟前风箱上。
姚联官俩口子一前一后慢慢腾腾地进了北屋,刘桂巧的脸上明显带着愠色,噘着嘴也不说话,动作马利地拿了个窝窝,端起桌子上的一碗开水,拐着腿回西屋去了。
红橙橙新蒸的高梁窝窝,在屋里散发着幽微的香气。姚联官坐在过去爹吃饭时常坐的椅子上,先喝了口开水润润胃口,接过黄菊递过来的带黄硌炸的饼子,咬了一口慢慢嚼着,觉得不很对口味,说:“今格的饼子咋这么粘?”
姚联官的一句话音未落地,刘桂巧一瘸一拐地带着风进来,“噗!”把一口嚼烂的窝窝吐在黄菊的脸上,破口大骂:“狗鸡巴操的,故意蒸生窝窝给俺吃,你安的什么心?”
黄菊抬起胳臂用袖子擦着脸冤屈地说:“俺不是存心的,是盖锅的拍子漏气,做饭时俺还是用块布掖了掖,谁知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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