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兔子弄点草。”
“你过来俺有点事。”
“有事说吗?兔子没草吃了,俺急着呢?”姚老一站着没动,俨然一副大伯子架式。
刘桂巧暗自发笑,看这胎子,蛤蟆豆戴眼镜,冲什么大眼鱼,逗着姚老一说:“老一哥 ,割草要紧呀!还是找媳妇要紧?”
姚老一听说刘桂巧要给自己说媳妇,立刻来了情绪,将粪筐墩在家门口,从腰间拔下镰刀丢在粪筐内,龇着小白牙走过来,齉齉着鼻儿腼腆地说:“当、当然找媳妇要紧,咋啦,你想给俺介绍一个?”
“有倒是有一个,看你有没有胆量?”
“说得成是俺的媳妇,说不成拉倒,这有啥怕的?老虎啊!”
“老虎倒不是,人可不一般,你若能把她娶到家是你一生的造化,俺担心你家上辈子没积下这份德?”
“是什么人这么好?俺家几辈子都是老实人,没问题。”姚老一垂涎欲滴。
“最近你有没有听说咱村又传希罕事?”
“啥事?”
“俺家老大把这个人给休啦,听说没有?”刘桂巧用手指指房后的小牛棚。
“这事在村里议论成一个蛋了,满村风雨俺还能不知道?”
“你都听说了些啥?”
姚老一用食指顶了顶小白牙,说:“都埋怨联江哥不应该,这么好的媳妇不要,在外头能娶个啥样的?还能是七仙女?”
“什么好?坷垃窝里的小鸡,土头土脑,大哥哪么大的官,要她?嫌寒碜。你还听见什么闲话。”
“有些话不好听。”
“说说看,咋个难听法?”
“有,有人说联江哥是陈世美,现在没有包公,若黑老包在世,准把他的头铡下来,还有,还有……”姚老一对一向崇拜的姚联江会做出这等事,不敢相信,对别人说他的坏话,自己无法启口。
“说吧,就咱俩,怕啥?”
“俺觉得联江哥不像那种人,有的人说他作风不正,是流氓,在外边胡搞,有了孩子才结婚的,俺不信。”
“大哥不是流氓,是自由搞对象。有没有人说大嫂的闲话?”
“没人说大嫂不好,都同情大嫂,有的说大嫂的命太苦了。”
“命苦啥?自己还不知道自己,能配得上大哥?再说命苦是她自己找的,树挪死,人挪活,再找个男人嫁走命就不苦了?”
“也有这么说的,不过大多数人都说大嫂老实,不会哪么做。”姚老一不明白刘桂巧的意思,一味地说黄菊的好话,为黄菊鸣不平。
“假正经,年轻轻的能守得住?不改嫁是没碰见好头,碰见好头俺看她比兔子跑得都快,芥菜疙瘩编成辫子挂起来,装蒜!”刘桂巧一股劲儿地贬黄菊。
“俺看大嫂不是那种人。”
“你是不知道她的根底,驴粪蛋子表面光,别看她外相挺老实,像个良家妇女,肚了里花花心眼多着呢,俺可知道!”
“俺没看出来,真的?”姚老一被刘桂巧哄骗得不知里表,起了疑心。
“你没看见是你没操那份心,不信你去试探试探。”
“俺,俺可不敢。”
“怕啥,你去试试,大嫂一个人在牛棚里住着,与你对门口多就便,常去和大嫂聊聊,聊多了就知道她心里是咋想的啦。连这个都不懂,缺心眼!”
姚老一最忌讳别人说他缺心眼,一听刘桂巧说他缺心眼,马上意识到自己真的心眼少,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但当他又想起为杨水云的事姚联官揍他一幕,汗毛眼顿时炸开了,心有余悸地说:“俺,俺不去,男女往跟前一凑就有人说闲话,拨弄是非。”
“如果是大嫂捎信叫你去的,你敢不敢?”
“俺不敢,大嫂也不会,若真捎信……不,大嫂不是哪种人。”姚老一有点失魂落魄。他不敢相信刘桂巧的话是真的。
“你不会不叫人看见?”
“没有不透风的墙,被联官知道喽,非抽俺的筋,扒俺的皮不可。”
“你是怕他呀,他打过你?”
“没,没有。”姚老一当然不敢提过去那档子事。
“不用怕他,他不会揍你。”
“你咋知道他不会揍俺,轻饶不了俺!”
“如果是他同意你去呢?”
“不,不会,绝对不会。”
“这回是他同意的,亲口对俺说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姚老一心想哪有找外人去调戏他亲嫂子的,那样做就太缺德了。
刘桂巧见费了这么大的劲撬不开姚老一这把生锈的锁,急得骂开了:“笨蛋,傻帽,话都说得这么清了,你就听不懂,不开窃,糊涂蛋一个,白做一回男人。”
姚老一被刘桂巧骂得有点生气,好歹俺是大伯子,怎么能骂得这么难听,说:“你刚才叫俺来不是想给俺说媳妇吗?怎么海说这事呢?”
刘桂巧的气还没地方出呢,说:“三脚踢不出个闷屁,还想找媳妇呢?俺把话给你挑明了吧!给你说的媳妇就是大嫂。她不答应俺也不敢提,自从她知道大哥休了她,就生心找个头走,俺跟她提到你,她没反对。俺那口子也觉得挺合适,叫俺找你说说。看你这熊样,前怕狼后怕虎的,打一辈子光棍去吧,没人可怜,那罪可不好受。俺为你好,今格可把话给你捎到了,信不信由你,听不听由你。现在时兴自由恋爱,外人不能包办代替,成不成你们二人去谈,男人不主动,还能叫女方请你?你若不愿意,俺再和大嫂商量找别人。缺心眼,你错过这天赋良机,趴在你家坟头上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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