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二麻子在村西浇地,绾着裤腿,带着两脚泥,扛着铁锨走到左三家门口,碰上左三俩口子并排站在门外听热闹,说:“三儿,你俩口子听孙二娘骂阵呀?”
“孙二娘算老几,哪有这水平,飞机上挂尿壶,臊水平高哇!”左三摇着芭蕉扇说。
“你们姚家出能人啦,姚四娘骂街,盖世无双,姚家出名了。”李气包得腔姚二麻子。
“你这话差矣!”姚二麻子忙解释:“她可不姓姚,她姓刘,不能与俺姓姚的相提并论。”
“这骂词不知是从哪学来的?”
“娘肚子里带的!”
“话虽脏,嗓门不错。”
“到由增戏班里准能唱主角。”
“狗屁嗓门,蝼蛄叫,夜猫子嚎,打磨生锅,伐锯条,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黄菊咋得罪这泼妇,骂起来没完了?”
“叫俺早受不了啦,把她那条好腿打断,看她还能上房骂!”
“黄菊真老实就是不吭声!”
“不知道败兴,人家不理她,还腆着脸骂呢!”
“树林子大喽什么鸟都有。”
“嗑瓜籽嗑出个臭虫,世界上啥人没有?”
“也没人出来管?”
“你们姚家族长也是软鼻子摔的,硬不起来。”
“你说振才叔呀,马尾提豆腐,提不起来。”
“二月十九糊老母,看着是座神,纸身子,泥脑子,豆腐胆,秫秸瓤。”
“再熊他是亲叔,也该出来管管。”
“他敢?这母老虎疯劲上来敢把他吃喽。”
刘桂巧骂劲不减,在房上一会儿面朝西,一会儿面向东,唾沫星子满天飞:
“姓黄的,你别充浓包,不敢露面,今格俺骂你没完。有胆你钻出了,料你没这个胆,你做贼心虚,养汉胆小,你扎到草鸡窝里不敢露头。你是好人堆里挑出来的坏种,三齿勾溜粪溜出来的蛔虫,簸箕里簸出来的谷秕子,高梁地里的乌霉,苇坑边上的臭蒿子。你不是好东西,你家兄弟姐妹是一窝蛆,一群绿豆蝇,一堆王八蛋……”
刘桂巧骂街,真正坐不住的是刘二巧。当刘桂巧刚开始在房上喊叫时,二巧认为妯娌俩斗气,骂两句消消火就没事了。她急着和面蒸窝窝,锅烧开了面没和好,手忙脚乱心急火燎,黄豆大的汗珠子一个接一个地掉在和面盆里,全然不管,照和不误。想赶快将窝窝蒸到锅里,好去上房把堂妹刘桂巧从房上拽下来。越忙越出错,窝窝蒸好了,锅梁散了,修好锅梁,箅子绳断了,将就着把窝窝放到锅里,盖上拍子,灶膛里火灭了……
姚黑蛋窝着一肚子火下晌回家,咣当!把锄头掷在西墙根,也不管刘二巧能不能接受,对着北屋吼开了:“你死在屋里啦?听不见疯狗在房上叫唤?丢死人了!”
刘二巧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哪能再承受姚黑蛋的刺哒,冲着院里吼得比姚黑蛋还凶:“你给我滚到屋里来,在院里喊叫个屁?”
姚黑蛋哑叭了,乖乖地进屋坐在灶火里烧火,口中嘟哝着:“还骂人家是丧门星,俺看她才是扫帚星下凡,把你们娘家的脸面丢尽了。”
“闭住你的臭嘴,叫俺洗把手,将她从房上薅下来。”
刘桂巧骂昏了头,只顾一时痛快,不想后果,越骂越离谱。
“姓黄的你听着,你不是好货,你生的孩子也不是好货,你还哭着抹着想找闺女,谁知道你的闺女是咋丢的?带着闺女在外边卖x,为了挣钱,准是你把你闺女卖到窑子里了,你们娘俩一块卖x,被千人操,万人戳,整天两手翻着x眼招野男人,一对不知廉耻的臊货……”
黄菊忍无可忍了,古铜色的大脸没有一丝血色,浑身的血浆都涌上脑门,双拳纂得嘎嘣嘎嘣地山响,当听到刘桂巧又指名道姓地骂她闺女翠英时,怒火冲天而起,噌!伸手抓起张大花桌子上的菜刀,大吼一声:“刘桂巧,俺操你亲娘祖奶奶!”冲出门口,眨眼没了人影。
张大花一把没拽住黄菊,孔庆辉也未料到黄菊如此利索,虽然他坐在门口,竟被黄菊给撞了个趔趄,也没拦住她。
黄菊在前边跑,孔庆辉和张大花在后边追,孔庆辉还不住地招呼前边路两旁的人:“快把大嫂拦住,夺下她的手中的菜刀……”
没等人们回过神来,黄菊早怒目横眼的进了家门,一手掂着锋利的菜刀,一手扒着梯撑,噌噌地爬上房顶。
刘桂巧根本不会想到黄菊会来杀她,扯着嘶哑的嗓门,一条瘸腿无力地跺着房顶,仍在高声叫骂。
刘二巧没擦手,从自己家里的梯子上一脚蹬两根梯撑,几乎是和黄菊同时爬上房顶。
黄菊照着毫无察觉地刘桂巧挥刀砍去,手起刀落,刘桂巧的骂声嘎然而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正文 旋风第三十二回姚联官意害黄菊
第三十二回
桂巧娘善言劝女 姚联官意害黄菊
一棵白杨三尺高/三尺修剪十尺直/十年育成栋梁材/参天树梢日咫尺。
一棵刺槐三道弯/习性养成在幼时/挂破衣襟刺破头/主人有怨恨已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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