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联顺继续耍他的贫嘴,根本没把四哥的呵斥当回事,说:“俺哪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更不敢在鲁班跟前弄斧头,在四哥跟前俺是小弟弟,毛孩子,俺是说俺能有这么好的学习条件,全是托四哥的福,俺一辈子也忘不了……”
“没钱花了吧?你张嘴俺就知是放什么屁。”姚联官一箭中的。
姚联顺嘿儿嘿儿一乐,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凉开水一饮而尽,说:“四哥,你是门缝里瞧人,把俺看扁了,俺可不是为钱而来。这些天俺和同学们下乡搞宣传,为抗美援朝募捐,已经跑了两三天了,募捐来的钱有的是,可那都是给志愿军买飞机大炮用的,自己一个子也不能动。今格学校放假,特来看看哥哥。当然罗锅腰上山,前(钱)是紧了,不知四哥手头有没有?”
姚联官板着脸从衣兜内掏出几张纸币丢在桌子上,说:“这个月就这些,再不给了,省着点花。”
“唉!四哥放心,小弟花钱抠着呢。”姚联顺乐滋儿滋儿地抓起钞票装在裤兜里,摸拉了一下小分头说:“四哥!上个星期天俺在县城街里碰见了二嫂的兄弟蓝春,呵!那小子可神气了,现在县财政科工作。”
“他跟你说什么没有?”
“他说二哥给他父母来信了,对二嫂的不幸很痛心,还寄了些钱,二哥又组成了新家庭。”
“还说什么。”
“他对你不满意,说你不应该对二哥说二嫂死了,他问你有什么凭据?”
“要什么凭据,大家都是听说的,俺对二哥也是说听说的。”
“蓝春说死要见尸,活要见人。你把道听途说的话写信告诉二哥,二哥又娶了新人,蓝春说,将来找到他姐,他姐还活着怎么办?”
“他不信为什么不去山东调查?二哥娶新人是二哥的事,怪不着俺。”
“蓝春还怪你不该放二嫂一个人去南京。”
“胡揽蛮缠,盘缠是她娘家给的。人是他们鼓动走的,怪俺不该叫二嫂一人上路,一派胡言,俺还想找他们的事呢?”
“四哥!没有外人在跟前,凭心而论,二嫂出事咱是有责任。”姚联顺想起二哥第一次来信后,瞒着二嫂,有点内疚。
“有啥责任?你也是盲人点豆腐,瞎搅和。”
“二哥来的第一封信,咱不该瞒着二嫂。”
“那是咱俩共同商量的,你是同意的,要负责任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昨。”
“那后来二嫂知道了,你为啥不把地址告诉她。”姚联顺咕哝着。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俺那天只看了信笺没细看地址,忘记了。”
“俺也忘了。”
“信封不是你保存着吗?”
“不是丢了吗?”
“俺不信。”
“你混蛋,信封没丢俺能说丢了,今格是怎么啦?二嫂死了你后怕了,想推脱责任,没门!你跟四哥耍心眼儿?豆芽菜当梁使,你嫩了点!拿玻璃棒当棒槌,你脆了点。”
“四哥!咱自己兄弟关着门子说话,你发哪么大的火干啥?俺不是怪你,也不是推脱自己的责任,俺是说蓝春有不少意见,咱兄弟俩交换交换看法,他不找事倒罢,他若找事,咱俩有个统一的口经应付他。”姚联顺将兄弟俩的争论调和下来。
姚联官说:“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人死不能复生,二哥又成了新家,这事算完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事。”
姚联顺想走,姚联官将他留住说:“上次俺叫你给开口市大嫂写封信,你写了没有?”
“哎呀!忘记了。”姚联顺拍了一下后脑勺说,“赶明就写。”
“正经事不干,光搞些邪门歪道的事。大哥入朝作战,战斗非常残酷,半年多了生死未卜,大嫂心里能好受,叫你去封信慰问慰问都当耳旁风,真叫人失望。”
“别说大嫂担心,俺也整天替大哥捏着一把汗,在枪林弹雨中打了十几年。全国都过上了太平日子,大哥还在战争的硝烟中。但愿朝鲜战争早日结束,大哥早日凯旋归来。”
“咱们都为大哥祝福吧。”兄弟二人的心情十分沉重,心已飞向炮火连天的朝鲜战场。
姚联官首先从对大哥忧思中醒来,说:“联顺,你也不小了,在学校谈对象没有?。”
姚联顺鼻尖上的肉瘊一直楞,说:“没有,保证没有?俺怕耽误学习。”
“说老实话,心中有没有目标?”
“没有。学习任务特紧没时间谈,再说学校有校规,不准在校学生谈恋爱,发现一个开除一个。还有,没有四哥的允许俺也不敢谈。”
“你那么听话?那么守规矩?你没有目标,女学生中有没有相中你的?”
“俺不知道,没有女生给俺送手绢。俺班有四个女生都长得不咋的。”
“既然学校没有,按岁数你也到了找对象的年龄,俺给你介绍一个吧。”
“介绍一个也沾,可是……”姚联顺不相信四哥能给他介绍个称心的对象。
“可是啥?”姚联官使出做哥的威严,说:“干脆点,说沾还是不沾?别给俺耍鬼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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