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自新相信了左胜利的话,说:“俺想起来了,刚解放时你爹回家与你娘离婚,只住了一天,就有了你,三乡五里地的都知道。”
左胜利觉得这有啥?又不是私生子?理直气壮地说:“哎!就是俺。”
“你娘可是好人呐!”刘自新感叹。
“擦皮鞋!”一位西装革履的买卖人站在街边。
刘自新示意叫买卖人坐在街边的板凳上,又叫左胜利站起来,把小板凳放在买卖人的脚下,左胜利告辞刘自新,踮着脚尖钻入人群。
左胜利对刘自新产生了好感,每次上街跑一圈就来到北大街与刘自新坐着说会儿话。越混越熟,又是老乡,左胜利就把刘自新当成了知己,好朋友,有什么话都对刘自新说。
一个月过去了,左胜利不知往刘自新的鞋摊前来过多少趟。这一次他用水文给他的零花钱买了一包瓜籽,来找刘自新,说:“刘叔叔,给,没人擦皮鞋,嗑瓜籽吧!”
刘自新不好意思地指指自己的大门牙,说:“不方便,你自个嗑吧。”
左胜利坐在刘自新的侧面,说:“刘叔叔,你收个徒弟教俺擦皮鞋吧?”
“不沾不沾,你爹是副市长,哪能叫你擦皮鞋?你应该去上学。”刘自新一口回绝。
“俺爹怕老婆,后娘不叫收俺。”
“不叫怕老婆,叫惧内!”刘自新说,“哪你爹准备怎么安置你?总不能老在招待所住着吧?”
“夜格儿黑喽水科长对俺说,俺爹叫俺回家,俺才不回家呢,家里一个人没有。”
“你不回家打算怎么办?”刘自新问。
“你收俺做徒弟吧,到你家去住。”
“不沾,俺管不起你吃。”
“俺不白吃饭,交饭钱,要么把水科长给俺的钱都给你。”左胜利一本正经地说。
“水科长为啥给你钱?”
“是俺爹的钱,怕俺瞎花,在水科长哪儿保管着,说的是俺回家后月月给俺寄。”
“每个月给多少钱?”刘自新动了心。
“水科长说每月五块,如果上学还给学费。”
“你还是回家上学去吧,你爹不会叫你跟着一个擦皮鞋的。”刘自新觉得可能性不大。
“他不收俺,他管俺跟着谁呢?”
“你自己家里没有大辈的?”
“有个叔爷爷,俺不愿在他家。”
“有个叔爷爷还是回家吧。”刘自新说,“你回到老家对谁都不要说认识俺。”
“为什么?”左胜利不明白。
“不为啥。”刘自新说,“怕熟人乱找,眼下都揭不开锅。”刘自新随便编了个理由。又问:“你们村有个叫姚联官的吧?”
“你问他个吊操的干啥?”左胜利张口就骂,说,“你认识他?他可是头顶上长疮,脚底下流浓坏到底的人!”
“他是公社大名鼎鼎的头头,你怎么说他坏?”
“都说他差点把他二嫂害死。”
刘自新心中一炸,就像蝎子蜇了一下地疼问,“他二嫂死了?”
“没有。”左胜利说,“他二哥那年被打成右派,不知咋的两人一起回来了,在家里住着。”
“真的?”刘自新暗自庆幸。
“谁骗你谁是小狗。”
“你为什么恨姚联官?”刘自新问。
左胜利忿忿地说,“他不叫俺家当军烈属,不发俺救济粮,还把俺爹寄给俺的钱给扣下花了,家中没吃的,又没钱给俺娘治病,俺娘的死就是他一手造成的,俺恨死他了,早晚找他算帐!不是人操的。”
“是吗?”刘自新的小眼眨巴眨巴,厚嘴唇一合盖住两颗大门牙,心中思量:又一个与姚联官有深仇大恨的孩子,如果有可能将他收留下,将来和姚春德一起对付姚联官,必能将他制服。说:“胜利,俺有个儿子读初中,如果你爹同意,你就住在俺家,俺管你上学,你很聪明,将来一定能和你爹一样有出息。”
“真的?刘叔叔你真伟大。”左胜利高兴得跳了起来.
“不过,咱俩说的都不算数,你爹不点头俺可不敢收。”刘自新说。
“沾,俺回去就找水科长,叫他与俺爹去说,他不同意俺就和他闹。”左胜利决心已定。
“别与你爹闹,实在做不通工作你就先回家,啥时候你爹同意喽你就来找俺。”刘自新说。
左胜利满怀喜悦地回到市政府招待所,在门口遇见焦虑万分,翘首以待的水科长。水文上前拽住左胜利的衣裳,说:“俺的少爷,你跑到哪儿去了?差点把俺的心急出来。”
“急啥?不兴出去玩一会儿?”左胜利说得轻松。
“俺把汽车票都买好了。”水文从上衣口袋内掏出一张车票伸到左胜利眼前,说:“你看看,这是不是汽车票,离开车时间不足一小时了,你还没收拾东西。”
“俺不走,你把汽车票退了去吧。”
“这怎么行,快去拿你的东西,俺送你去上车。”水文急得火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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