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赵书记老伴是怎么认识的?”
“那年俺去南京找联国,路过他们村,牛主任还是俺救命恩人呢?”
“是不是姚主任安排你们见面的?”
“他?没那好心,是赵书记捎信叫孔庆辉带俺们去了,还有左三。”
“赵书记是不是像俺一样,训了联国一顿?”
“赵书记那人可好呢?不像你们张口就吹胡子瞪眼地熊人。他们到一堆就谈国家大事,俺不叫联国谈。”
“联国是位很有主见,水平很高的人材,和县委书记谈谈国家大事。你也敢阻拦。”
“他就吃嘴巴不严的亏,俺就得把他的嘴管住,在任何场合都不许他谈论国家大事。”
“联国听你的?”
“当然听,可那天赵书记非叫他谈,俺没拦住。”蓝梅在不知不觉中钻进了王三日的套圈。
王三日接着问:“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听不懂也记不住,什么因呀?实践呀?他们俩谈得很投机。”
“谈国家大事,无非就是谈谈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和自然灾害,别的还能谈什么?”王三日在一步一步地诱导。
“就谈这些还不够?俺怕联国走嘴,没谈多长时间就被俺给搅了。”
“对,联国还戴着帽,是不能随便说。”王三日接着问:“嫂子,你说人民公社好不好?”
“好哇!”
“就没有不足的地方?”
“没有,谁敢说人民公社不好?人民公社是金桥,共产主义早来到。一块劳动,按劳取酬,懒勤不分,吃食堂喝稀汤,仓库的粮食全吃光,搐紧裤腰带度饥荒。”蓝梅牢骚满腹,完全放松了警惕。
“嘿嘿,嫂子真幽默。说起话来一套儿一套儿的”王三日下意识地将蓝梅的话在心中反复背诵了几遍,记在脑海里,佯装没事似地喝了碗水,又说:“仓库的粮食哪能吃光呢?那年大跃进,一亩地收几千斤麦子。”
“吹牛皮不犯死罪,阎王爷撒谎,鬼相信?”
“就是,浮夸风盛行,都是吹大牛。”王三日暗喜蓝梅信口开河,他看出蓝梅没有戒心,进一步启发说:“别说粮食产量浮夸,大炼钢铁要求队队点火,小高炉开花,炼出来的都是铁疙瘩。”
“村村点火不冒烟,砸了做饭的锅,不能做饭,冒什么烟。”
“俺看呀共产党领导军队打仗沾,搞工农业建设还真是外行。”王三日提出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想让蓝梅表态。
“这话可是你说的,俺可没瞎说。”蓝梅说,“共产党好,社会主义好,是真好,比解放前强的不知多少倍?”
“共产党把联国打成右派,你还说共产党好?”
“共产党好就是好,俺不能昧着良心说话,联国划成右派不能怪共产党,是他自己说错了话,犯了错误。”蓝梅在关键问题上不上钩。
王三日抓住重点不放,说:“”联国犯了错误给个处分就沾了呗,不该一棍子打死。
“说实话,俺联国对得起共产党!”
“嫂子的意思是共产党对不起联国?”王三日终于逮住了蓝梅的话把儿。
“俺可没那么说,各自拍拍各自的良心吧!”
“嫂了说话含而不露,拿俺当外人,存有戒心,嫂子大可不必,你知道俺是谁?”
“扒了你的皮俺也知道,大名鼎鼎的公社治安主任王三日,名子震耳欲聋,还用问?”
王三日开始与蓝梅拉亲戚关系,说:“你只知表不知其里,你认识辛口村的赵太阳吗?”
蓝梅说:“跟俺娘家住一条胡同,脏老头子,俺都叫他赵大爷,你怎么认识他?”
“他是俺姥爷?”王三日提高嗓门。
蓝梅也想起来了,惊奇地问:“这么说你是赵赔钱的儿子,小的时候听说你娘生你时差点丧了命。”
“俺为啥叫三日,难产,俺娘生了三天才把俺生下来。听奶奶说俺一落地娘就没气了。多亏了刘庄的接生婆有经验,立刻给俺娘灌了一碗红糖水,才慢慢地苏醒过来。”王三日说。
“你从小就孬,秋天回姥姥家光偷俺家的大紫枣吃。”蓝梅揭王三日的底。
“俺现在学好了。”王三日说,“看到谁受欺负就好打抱不平,你家小四可不该这样对他二哥,光在圈里斗,斗自己人,在公社对他反应可坏呢?”
“这种人是狗屎摆在锅台上,恶心,真不是东西,比当汉奸的老三还坏,可人家顶着一顶红帽子,谁敢惹?”蓝梅一提姚联官就长气。
“他们兄弟五个差别也太大,老大是老革命,老二过去也是革命的功臣,老三是汉奸,老四是外红内黑,老五是不是好一点?”
“小四小五是黄鼠狼娶老鼠,一路货色,小时候喜欢穿俺做的千层底尖口布鞋,整天二嫂长二嫂短的粘在俺跟前。俺进他姚家门时,小五还穿着漏腚裤子光着脚丫子,俺看他是没娘的孩子可怜,把他当儿子养着,就差没吃俺的奶水。结果养了个白眼狼,忘恩负义,和俺们划清阶级界限了!”蓝梅说出了对小五联顺的不满。最后下结论说:“坏四嘎五都是胳膊肘子往外拐,吃里扒外地搞窝里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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