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盛!不许多嘴!”王三日喝道。
刘春盛立刻想到四叔的约法三章,退缩到门口,不敢再插嘴。
姚联国还是回答了刘春盛的问话;“俺是姚家庄的,叫姚联国。”他回头瞅了一眼刘春盛,虽然有点面熟,但听王三日说这小伙子姓刘,就没有多想。
王三日问:“姚联国,知道这次为什么抓你吗?”
“俺是右派,你们什么时候抓都是应该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明白吗?”
“明白。”
“那就老实交待你最近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行,若有半句虚假,当心你的狗头?”
“俺天天下地劳动,从不敢妄言,不知犯了什么新罪行,请王主任提示。”
“有人揭发你反对人民公社,污蔑大办食堂吃空粮仓,造成了饥荒,有这事没有?”
姚联国说:“原话是怎么说的,在什么场合对哪些人说的都记不清了。但是,五八年大丰收以后,号召人们放开肚皮吃饭,不注意勤俭节约,忽视了储备粮食,在大办食堂时确实吃空了粮库。如果不是吃空了粮仓,食堂还不解散呢?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至于三年困难的原因,有天灾,有苏修卡脖子的客以因素,但也有浪费粮食的主观原因。”
“你说这话就是反对三面红旗。”
“如果你认为俺说的这些真话是反对三面红旗,俺认罪。”
王三日就用这种方法审讯姚联国,姚联国就用这种办法应付对他的问讯,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王三日准备的无数个问题都有了答案。王三日心满意足地说:“今格算你老实,过来画押。”
姚联国上前按了指印,就要回禁闭室,身后突然传来王三日地喝声:“回来,坐下,俺问你,你还有什么交待的没有?”
姚联国莫名其妙地坐在原来的方凳上,心想,都叫画押了怎么又问这个问题?答道:“没有了。”
“你不老实。姚家庄春天包产到户是怎么回事,老实交待?”
“这事不是公社处理过了?”姚联国反问。
“这俺当然知道。问题是现在仍然单干,叫明合暗分,你为什么不交待?”
“俺不清楚。”
“单干和集体你都不清楚?装什么糊涂?”
姚联国说:“王主任,俺是右派,受着管制,政府有规定只许俺老老实实,不许俺乱说乱动,队上叫俺干啥就干啥,叫俺咋干就咋干,叫俺在哪块地里干活就在哪块地里干活,哪敢问为什么?俺经常一个人扫街,挑水,出粪坑,这能叫单干?”
“你别跟俺来这个哩根儿楞!贫下中农中有人揭发,姚家庄春天搞包产到户和现在的明合暗分都是你给大队干部出的主意?”
“天地良心!”姚联国立即替自己辩解:“王主任,这事儿俺可不敢当,自从俺回姚家庄监督劳动,就下决心老老实实接收改造,服从管制,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给大队干部出主意?决无此事,请王主任明察!”
“有人揭发,你还敢赖帐?”
“绝无此事。”姚联国又重复了一遍。
王三日拍案而立,吼道:“顽抗到底死路一条,你说不说?”
姚联国说:“包产到户的事确与俺无关,大队干部怎么能听右派的话?”
“看来不给你点厉害,你是不招供的!”王三日一指刘春盛,说:“春盛,门后边有铁锨把儿,你给俺狠狠地打!”
胆战心惊的刘春盛听见王三日的怒吼,畏首畏尾地拿起铁锨把儿,踌躇地举过头顶,心想:“棍下是俺二大伯,下打上是大不孝,大不敬,要折寿的。”刘春盛将举起的铁锨把儿放下,说:“俺、俺下不了手,你、你打吧!”
姚联国见王三日怒气冲冲地从刘春盛手中夺过铁锨把儿,看来马上就要吃棍棒之苦,他想:“何苦呢?承认与不承认有什么区别?无非多加一条罪状,多判几年徒刑,先躲过眼前的棍棒苦再说。”想到此,他立刻举手示意有话要说,王三日双手攥住铁锨把儿吼道:“有话快说。”
姚联国说:“王主任,你叫俺把话说完再打也不迟,像俺这样的人,是头死猪,你怎么打,怎么骂都不会反抗,请你听俺把话说清。春天生产队摘包产到户,俺家也分了田,俺知道这桩事儿,没有及时主动地向公社回报是俺的罪过。至于是谁出的主意,俺说的话你们不信,请你把大队长孔庆辉叫来,三头对六面,如果他说这个主意是俺出的,俺就是冤死也认罪。如果你们信不过孔庆辉,随便叫一个姚家庄大队的社员,他若敢和俺对质,说这个主意是俺出的,政府将俺枪毙俺也不叫冤枉。”
王三日觉得姚联国讲得有理,本来自己就是诈供,没有凭据,再说姚联国是姚主任的亲哥,俺若将他打出好歹来,万一姚主任怪罪,俺吃不了兜着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你态度极不老实,还狡辩,打你怕闪了俺的腰,刘春盛,将他押回去!”
三日后,姚联官将王三日召到办公室问:“姚联国审问得怎么样了?罪行材料整理出来没有?不能光在咱公社关着,该送到公安局去了,夜格俺见孔庆辉在院里转了一圈,没见俺就去了,当心闹出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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