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祥福来时妹妹说叫他来赶集被女方相亲没说买驴,怎么扯到买驴上了,灵机一动顺着妹妹的话说:“那头牛喂的年头多了,卖喽换头驴,又能干活又能骑。”
姚联官听刘祥福说话很流利,不拖拉不结巴,向刘闺秀点点头。
刘闺秀将哥哥支走,一同和姚联官来到邢武县西南老城墙根,坐在一片杏树林边,谈起了条件。
“俺三嫂是个聪明伶俐能干的人,手巧得很,心眼又诚实,不是因为三哥死去,她坚决不走头。俺对三嫂出嫁很惋惜,不过三哥既然死了她决定走头,俺只好放行。还有个侄子今年六岁,是三哥的独苗,目前离不开娘,随三嫂过去,暂时不改姓,长大喽再说。”
“沾。”刘闺秀为说成哥哥的婚事,满口答应说:“孩子到刘家受不了委屈,保证看得亲,你就一百个放心吧,有啥事你找俺!”
“三嫂在家对俺很好,里里外外一把手,吃苦耐劳,勤俭节约,村里人没说差的。俺不能亏待三嫂,得给她准备点好嫁妆。只因爹刚过世不久,家里条件不好,办嫁妆有困难。”
刘闺秀一听就知道姚联官在要彩礼,慷慨地说:“大兄弟别做难,开口吧,俺觉得差不离就敢做主。”
姚联官板着指头说:“多喽俺张不开嘴,照着能成的说,衣服至少得三套吧,一套缎子料的过事那天穿,两套洋布料的平时穿,花洋布被面和褥子面得四条,尚若条件不允许,褥子面换成粗布的,絮被子的棉花也得二十斤吧?另外家里生活不宽余,再给六石麦子。先想出来这么多,你看咋样?”姚联官狮子大开口。
刘闺秀听着姚联官漫天要价,抿着嘴直笑。待他讲完,刘闺秀咋咋舌说:“哟哟哟!大兄弟,娶个大闺女才要多少礼呀!你当俺不知道,你三哥当汉奸,在府里被人家打死了。你三嫂也是个好吃懒做不想干活的人,受着管制,背着汉奸婆的骂名,能嫁出去就是她的福份,况且还带着个带犊,要点就沾了,还指望着卖大价钱发财呀!”
刘闺秀揭破了杨水云的老底,羞得姚联官的麻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佯装强硬地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少一点可以,差的多喽别提,俺再找新头。”说罢摆个要走的架式。
“大兄弟留着活口就好商量,坐一会儿吧,急啥,请再说个数。”
“麦子可以少点,减去一石。”
“俺也说个数,你看沾不?”刘闺秀说:“两套衣服、两床被褥,用多少布和棉花算个数,一石麦子。如果大兄弟说沾,咱拍板定案,刘家不给俺出,如果大兄弟说不沾,请你三嫂另攀高枝,俺再不敢接你的茬。”
经过三番五次讨价还价,麦子以三石成交,其他都按刘闺秀坚持的条件。双方商定,为了缩小影响,省略了换贴、传书手续,快刀斩乱麻,选定六月十六日为结婚的日子。
姚联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杨水云许配给了祝村的刘祥福,不动声色地仍和杨水云保持着密切的关系,自以为暗厢操作天衣无缝,不免自命不凡洋洋自得。
然而做贼心虚,姚联官做了一场噩梦。
一日,姚联官在杨水云屋内折腾得人困马乏筋疲力尽,半夜回到牛棚就睡着了。
朦胧中姚联官在牛棚里啃着烧鸡喝酒,正为自己的佳作自我陶醉,突然杨水云破门而入,姚联官乘着酒兴将杨水云抱在床上欲行乐事,孰料杨水云扬起巴掌重重地掴了他一个嘴巴子,啪!打得姚联官两眼直冒金星。杨水云瞪着血红的大眼,呼呼地喘着粗气说:“姚联官!你的心比蛇蝎还毒,三嫂那一点对不住你,你当着面甜言蜜语钻俺的被窝,背地里往俺的脊梁上捅刀子!你这狗屎不如的小人,丧尽天良的恶棍,瞒心昧己,欺天瞒地、两面三刀的伪君子,吃里扒外的混蛋!嫂子实指望靠着你过几天安稳日子,孰料想你不念亲情、不仁不义、卖你兄长的配偶。”姚联官面对杨水云的凶煞怒容,恶言训斥,吓得魂不附体,龟缩在墙角。哀求三嫂宽容,胆战心惊地说:“俺看三嫂孤儿寡母忍辱负重,可怜三嫂无依无靠才出此下策,如果三嫂不从,俺去退掉这门婚事。”杨水云怒目切齿,披头散发地说:“好一个为嫂子着想,你收了人家的彩礼,定了娶亲的日子,至今瞒着俺,在俺跟前装得没事人似的。呸!没良心的东西,你不仁别怪俺无义,赶明俺就把你勾引俺的勾当摆在光天化日之下,满街筒子去吆喝,叫你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叫姚家庄的人都看清你的鬼脸。”姚联官心想,若被三嫂把俺的丑行喝嚷出去。别说将来娶孔庆美,瞎子瘸子也找不上。双膝跪在杨水云面前,磕头如捣蒜,说:“望嫂子消消气,念兄弟年幼无知干出蠢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高抬贵手放过小弟吧!”姚联官只顾磕头,不敢抬头,隐约中听见又有一人进来,呀!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乔氏怒气冲冲找上门来,二话不说,嘣!照着姚联官的脑门上就是一脚,将姚联官踢了个人仰马翻。只见乔氏吐着半尺长的舌头,两只眼珠子像灯笼一样在脸上放着绿光,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姚联官,你当面是人,背后是鬼,好话说尽,坏事干绝,狼狈为奸,为虎作伥。俺公爹差你去劝说俺丈夫回心转意,你不但不好言相劝,反而助纣为虐,暗中下绊脚,害得俺良家妇女无端被抛弃,害得俺终身幸福化为泡影,害得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害得俺走投无路生不如死。你如今身藏离婚证件,瞒天过海,丧尽天良,还不赶快把证件交出来!”姚联官面如土灰,不敢迟疑,掏出一张纸双手递给乔氏。乔氏接过纸一看,顿时揉作一团,掷在姚联官的脸上,张着血盆大口说:“明明是一张白纸,你还想继续骗俺?”说罢向杨水云使个眼色,两个人四只手像钢钳一般狠狠地掐住姚联官的喉咙。姚联官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拼命地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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