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_老乐【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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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天有信说左景武要休喽家里的妻子乔桂香,气得左老歪老俩口三天没吃饭。左老歪一气之下怀揣着几个高梁面饼子要下山西找左景武算帐去。走到开口府,还没过铁道线,碰见在开口府做小生意的张庄村的张能人。张能人告诉他太行山里不太平,石家庄没解放,铁路线上军队调动频繁。劝左老歪不要往西走,等石家庄解放后再去。同时把两年前姚联囤在开口府被打死的经过告诉了左老歪。左老歪日夜兼程从开口府赶回,没顾得上回家先赶到姚振文家来报告姚联囤的死信,偏巧碰上姚振文断气。

  那是一九四五年秋天,日本鬼子刚投降,姚联囤从邢武县逃到开口府,投靠在大汉奸张伯奎的翼下,继续为非作歹,负隅顽抗。姚联囤生活上荒淫无度,在开口府住了没几日便和羊市街王三五的儿媳妇石榴花打得火热。一日,趁石榴花的丈夫王洪水出门办货,天刚马虎眼,姚联囤就迫不及待地悄悄溜进石榴花的家中。石榴花俩口子在花市街开着个杂货店,住在羊市街东头路北一个圆门洞里,进了门中间是五尺宽的通道,两厢都是青砖小屋。石榴花的房间是两间西屋,北头盘着一个火炕,冲门口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一架座钟,嘀嗒!嘀嗒!不停地走着。桌角上点着一支白蜡,风从门缝里吹进,人影在屋里晃动。

  王洪水的本家住在铁路以西李演庄,和父亲王三五一起住着,因开口府好南关,远近闻名的繁华,王洪水就近店铺在羊市街租下两间房临时居住。

  姚联囤趿拉着鞋钻到石榴花的房内,俩人见面就嘻笑打闹,姚联囤用眼角斜视着石榴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猛然把石榴花拽过来,紧紧地揽在怀里。石榴花把雪白的馒头脸一沉,挣扎着狠狠推搡姚联囤,说:“你这死鬼,带着一张臭嘴来了,赶紧滚开,熏死人啦!”说罢把本来就噘噘的小嘴噘得能拴头小毛驴,手不停地在鼻子前忽扇。

  姚联囤这时才恍然大悟,黑喽饭在饭铺吃饺子嚼了两瓣大蒜,慌忙拿起石榴花的牙膏,挤在右手食指上一摊,端了一碗水,先呼噜噜嗽了口,将食指当牙刷塞到嘴里左右乱戳,白沫沫顺着嘴角往下淌。石榴花在炕沿上坐着说:“到门口外边去,看流在屋里地上像鸡屎。”

  姚联囤在门口冲完嘴里的白沫,逮住条毛巾擦净,把嘴伸到石榴花脸前,贱笑着说:“花,你闻闻还臭不?”

  石榴花用花手绢将鼻子嘴全捂住,说,“还和臭茅坑一样,去,那里有茶叶,捏点儿放在嘴里嚼嚼。”

  姚联囤坐在椅子上,像一头笨拙的公牛反刍咀嚼着茶叶。

  石榴花把一双绣花鞋脱下来放在炉台上,操起一把笤帚唿啦唿啦扫着暴在炕上的尘土,撑开一床红牡丹花丝绸被子铺好,然后半躺在炕上向姚联囤递送着淫波。

  姚联囤会意地吐掉嚼碎的茶叶沫,两步窜到炕上,饿虎扑食般把石榴花压在身下,狂热地啃着她面团似的脸蛋,忽儿又恨不得把石榴花塞给他的海棉状的柔舌一口吞到肚里。此时此刻,一个似醉倒仙女,浑身除了麻酥酥的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知觉,一个像饿狼吞食佳肴,忘乎所以地享受着难得的一刻。

  “汪!汪汪!”街里有狗叫声,石榴花将舌尖从姚联囤的牙缝里抽出来,双手捧着姚联囤胖乎乎的大脸,努努嘴,示意没吹灯。姚联囤不情愿地下炕将蜡烛吹灭,屋里响起了一片喳喳地嘬奶声,接着哼声一阵紧似一阵……

  正当二人陶醉在云雨巫山之中。砰!砰!有人敲门,接着就听见喊声:“花,开门,是俺!”王洪水回来了。这一惊非同小可,屋里立刻乱作一团。姚联囤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抓起裤子当上衣,怎么也穿不上。石榴花依偎在被窝里,吓得浑身筛糠,不知所措。心想一场皮肉之苦在所难免,后果……然而,石榴花灵机一动,突然大声哭叫起来:“哇!洪水呀!你可回来啦,救命呀,有人欺负俺,俺没法活啦!”

  王洪水急如星火,用力撬开屋门,身躯像一堵墙挡着门口,喘着愤怒的粗气,和欲夺门鼠窜的姚联囤撞个满怀。说是迟那时快,王洪水拨出门闩,没头没脑地一阵毒打。

  周围邻居在睡梦中被石榴花地喊叫声惊醒,都将耳朵贴在窗纸上细听,先听见有人求饶和石榴花的哭闹声,往后就听见有往外拖东西和王洪水俩口子嘁嘁喳喳的小声说话声,再往后就没动静了。

  平时王洪水不在家时,姚联囤经常光顾石榴花,天长日久,邻居们都知道是住开口府南门的伪军姚联囤。事发的第二天,人们就传开了,传得最多的是说姚联囤被王洪水俩口子打死,用麻袋装着丢在南边的王八坑里了。

  消息两年后传到张能人的耳朵里,碰见左老歪,就向左老歪学了。

  再说姚振文刚断气,趁身子热胳膊腿软和,一家人和姚振才忙着给姚振文穿衣服,寿衣不用杀腰系扣,套在身子外面看着整齐就沾。

  左老歪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刚说出:“你家联囤……”半句话,把后半句又咽了回去。惶遽间上前帮着手把屋里的桌子搬到院里,用两条板凳在北墙根支了两块门板作灵床,又帮着姚振才把姚振文的尸体抬到灵床上,扎挂停当。这时,哇!全家人都围着尸体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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