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愿意帮助我,她离开了你们。”
昏暗的房间忽然变得明亮,那噼噼啪啪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了。现在他们都听清楚了,这是有什么东西被火焰燃烧时的声音。
“到底是谁在帮助你?是不是我们都认识的人?”
太叔绯把头微微偏向一侧,没有做答。
一丛火苗从墙角那里冒出来,有条不紊地沿着地板朝他们这边蔓延。烧着了床,也烧着了床头柜。
“着火了!”欧阳操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臂上却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迫使他不得不坐了回去,“太叔绯!你难道想烧死我们吗?”
火焰中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焦急地呼叫着太叔绯的名字。她的嗓音沙哑而且带着一份呜咽,象是刀片一样四面刮着,刮得人耳朵生痛。
“阿绯,阿离,别走,回来!我们一起死吧!死了就不会痛苦了,死了就不会再哭了!回来吧!”
“你恨我们吗?”他们听到了太叔绯的声音。炽热的火焰中,她的声音依然平静,而且带着几分凉意。“你希望我们死吗?妈妈?”
“阿绯,快走吧。”太叔离的声音从火焰里冒出来。“火快烧到这里了。”
“我以为杀死那些让爸爸妈妈难过的人,爸爸妈妈就会幸福快乐。可为什么他们不笑?为什么他们会怕我们,恨我们?是我太幼稚了?还是我们根本就不应该活着?”
“别这样,阿绯。别哭。哥哥跟你在一起。我们要一起活下去。我们什么都不怕。”
这……是太叔绯父母死去时的情形吗?他们的父母想要杀死他们,结果他们逃出去了,他们的父母反而被困在房间里,活活烧死?
火焰渐渐朝这边靠近。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朱昔好像闻到了尸体烧焦的味道,恶心得几乎呕吐出来。
这些火焰是真的,还是太叔绯造出来的幻像?
“阿绯,你能原谅我们吗?”司空琴用手遮住自己的额头和眼睛,似乎已经非常疲劳。“我们也想活下去。”
“完成Reviver的愿望。”
“什么愿望?”
“一个仪式。”
写下最后一个字后,那张几乎满了的白纸从中间燃烧起来。窜起的火苗把朱昔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飞速一收手腕,这才发现那股控制着他们手腕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司空琴的手腕好像被烫着了,她一手抓着自己的手腕,试图站起来,却在椅子腿上绊了一跤。
太叔绯雪白的影子站在房间中央。熊熊火焰在她脚下燃烧,透过她的小腿,他们可以看到她背后的景象。她的嘴唇在蠕动,似乎在对他们说什么,但他们听不到她的声音。
慢慢地,她朝朱昔伸出手,象是在请求什么。
“你干什么?别碰我!”朱昔拼命向后退着,尽管没有多少可退缩的空间。火焰已经从后面烧着了他的裤脚。“离我远点!你这个怪物!”
太叔绯不理会朱昔近乎惨叫的责骂,依然是那样恬静地笑着。在她指尖碰触到朱昔发梢的一瞬间,她毫无预兆地从这一片血红的房间里消失了。
灼热的火焰随着她一起散去。热气腾腾的房间刹那间恢复先前的凉爽,他们又听到了窗外的鸟鸣,和抽水马桶的声音。
没有什么东西被烧坏。窗帘依然在微微起伏着,床和地毯完好无损,朱昔的裤脚也没有被烧着。这里简直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唯一不见的只有那张纸。那张放在桌子正中央,用来降灵的白纸。
欧阳操扶起晕倒在地板上的司空琴。
“嘿,嘿嘿。没想到真的降来灵魂了。”朱昔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怎么还笑得出来。他想收起笑容,却力不从心。脸上的肌肉象是都僵硬了,只能维持一幅难看的表情。
他们都记住了纸上的内容。可谁也猜不透那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一章 第十个人
家里一切仍和从前一样,唯独朱丽不见了。
我打过电话了,跟我一起参加降灵的林灵果然已经死了。他的家人说他是死在一个电话亭里的,手里还拿着两张电影票。
有一张原本是要送给我的。
我想我应该觉得难过,可是事实上我没有太多感觉。因为很可能就是不久之后,我也会像他一样死去。
我不知道他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太叔绯的笑容吗?那种美得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的笑容。
朱昔无意识地用刷子打扫着键盘的缝隙。这是朱丽的键盘,每个键上都贴着一张小小的彩色贴纸,乱七八糟的一片。
太叔绯躺在月光下。乌黑的长发在绿草上铺开,雪白的胳膊,雪白的连身裙,分不清那里是裙子,那里是躯体。他始终不敢去看她的脸,那张美丽无暇的脸。他确实感觉到了那种冷冰冰的目光。并不是怨恨,也不是痛苦,而是一种逆来顺受的驯服。
我把她叫出来的时候,本来没有打算杀她。我相信是她导致妈妈死去,朱丽受了重伤,躺在医院里接受抢救。到现在我还是这么相信。但我本来真的不想杀了她。要不是她在盛怒之中想要杀死我,我也不会……我不敢放手,因为我知道一旦给她机会,我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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