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说过什么来着,他说:只有椰子疯长的时候才卖些去对岸。
所以,这车椰子肯定是要出岛的。
“你们去找她口中载椰子的车辆。”张博尧不做停留,立刻交代下去。
来的警察们身手利索,做事也积极,苏尾岛就这么大,找辆车实在太容易了,椰壳中间似乎被劈开过,只是隐藏在毛茸茸的包裹下看不真切。
李队下令当场撬开,就见椰壳满地掉落,露出白白的袋装粉末,一袋又一袋,堆了满满一地,鼓出山包,看的众人皆忍不住咋舌。
饶是李队干这行十多年,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的玻璃粉,明明近四十度的高温,他却只觉得心寒,从头到脚。
此次张博尧他们的的登岛,也有由开始的探路计划正式变成全员行动,打破了苏尾岛长久以来的宁静,在这座因落后而毫不起眼的岛屿上,警笛声长鸣,此举更是捣毁了南州市有史以来最大的制毒贩毒窝点。
而马明义和毛不思两个人,一个伤了胳膊一个伤了脚,全程被抬上船。
人就是这样,一旦从高度警惕的处境中放松下来,饥饿也就如期而至。张博尧他们是来办公的,船上自然没带什么吃的,还是马明义,颐指气使的打发着张博尧上他游艇上取了速食面和各式各样的罐头。
毛不思看张博尧当时的表情,她觉着要不是马明义受伤,早就被一巴掌拍飞了。
面发出暖暖的热气,马明义指使毛不思取下盖子拌好,这才摸起筷子塞了口进嘴巴,又累又饿又疼,“这破地方,跟我八字一点不合。”
“跟我也不合。”毛不思怀里还抱着她的双肩包,继而又感慨,“真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出来。”
“我早说过。”马明义就着玻璃杯喝了口水,胳膊上的伤口被紧急包扎过,只印出点点猩红,“哪怕你掉到山沟里,我也能把你挖出来。”
一语成谶。
瞧他这不吉利的嘴,毛不思心里直哼哼,。
但念在马明义受伤也跟她多少脱不开干系,才又把吐槽的话憋回肚子里,只托着腮啃手中的面包。
“也多亏孟朗放了我一马。”船舱里暂时就他们俩人,见马明义抬眼,毛不思轻轻地点点头,她这次能活着,靠的真是老天眷顾和孟朗的良心。只是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孟朗会帮她逃过这劫,“会不会是线人?”
“要真是线人,张博尧那边就不会那么没底。”马明义停下手中的筷子。
☆、何其扎眼
大海风平浪静,返航的路上,马明义开始发起了高烧,他们只好先快一步送他去医院。毛不思坐在小艇上,身上套着蓬蓬的救生衣,橘黄色一团在在船头迎着海风。
“后怕了?”张博尧点了根香烟,人放松下来,烟瘾就犯了,他吐了口烟圈,冲毛不思摇摇手里的东西,“别介意。”
“世上有这种地方我也晓得,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近距离的出现在我身边。”毛不思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那栋灰黑阴冷的化工厂,和漫山遍野的罂粟花,有劫后重生的唏嘘也有感慨,“岛上还有不少孩子。”
他们有的还小,还是分不清黑白对错的年纪,却生来就见证者阳间的地狱。
“以前是不知道,如今只能事后补救,我们会给他们做详细心身检查,事后也会让他们能够接受正常的教育。”张博尧单手撑在船栏上,狠狠地抽了口香烟,“大人的错总不能让孩子背负。”
毛不思没接话,她不知道怎么接,只垂着头支吾了两声,苏尾岛的现实让她想起了很久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有记者去落后闭塞的山村采访了个放羊的小孩,“你为什么要放羊?”
“挣钱。”
“挣钱做什么?”
“娶媳妇。”
“娶了媳妇呢?”
“生孩子。”
“生了孩子呢?”
“让他放羊。”
祖祖辈辈,如此循环。而苏尾岛更可恨,如果说山区放羊的小孩是因为贫穷而无知,那么苏尾岛的岛民便是因为贪婪而无知。
这个世上,有些人是真的不配做人,亦是真的不配为人父母的。
“很不可思议对不对。”张博尧看着毛不思沉默不语,手上的香烟也只剩下最后一截,语气像是疑问,又像是在陈述,“可这就是事实,甚至其他地方还有更多比这更可怕,却未被发现,不为人知的事实。”
挖不尽,斩不断。但庆幸的是,总有人前赴后继的为之努力,努力改变。
烟头被捻灭,张博尧正在出神,就见眼前被人递了张名片。
“你留着吧。”毛不思把名片塞到他手中,就一个名字,下面留着行电话号码,“要是觉得不舒服,医生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可以来找我瞧瞧。”
张博尧翻过名片,后面挂着枚小小的黄符,被折成三角状,他摘下来细细端详了一番,“这是什么?”
“辟邪的。”毛不思接茬,“特别灵。”
“好。”张博尧笑着把名片塞进口袋,眺望着远方,“快靠岸了,你去看看马明义,准备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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