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三爷立在窗前,手指放在窗台的乌木上,更显得白皙,“你说,我这次去北川,要不要带上她。”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毛不思。
“您是说夫人?”宋阳诧异,“北川是苦寒之地,夫人再怎样也是商贾之家的小姐,怕是吃不得那些苦。”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真死在北川,临终前最想要什么。”
“三爷,这话可不能乱说。”
“比起你们,我更想让她为我收尸。”他是个自私的人,若真孤独的死在战场,他太委屈,他是个不喜欢委屈自己的人,“既然她那么想去,不如就带上她。”
路是自己选的,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三爷。”
抬手打断宋阳的话,刘寻再度开口,“你去通知夫人,让她挑些有用的东西带上。”
☆、隐藏秘密
出行的日子是孟先生算的, 毛不思也凑热闹的扫了几眼,的确是个好日子, 除了过分的自信和身上那股子莫名的敌意, 提起孟祥呈这个人,还的确是个不错, 起码他对刘念算得上赤胆忠心,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他身上。
刘念的母亲毛不思没见过, 那个孩子也没提过, 身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懂事,这点,让毛不思越发的好奇。临行前的一晚, 她抓耳挠腮了大半天, 还是没敢去找马明义,生怕不知踩了三爷哪条尾巴, 再被留在都城, 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冬日还没过, 哈口气都能结出冰的冷,毛不思单手撑在车窗上, 出了都城, 放眼望去皆是泥泞的黄土路, 泥土被冻成冰疙瘩, 车轮压上去便是一阵颠簸,饶是毛不思这个在现代坐惯了汽车的人,也有些无法忍受。
将将出城半日, 就被颠的头晕眼花,五脏六腑差点没吐出来。
她晕乎乎的拍着胸口,嘴里不停地念叨,“不行了,司机先生,您开慢点,不然我这人还没到北川,就先去忘川了。”
话音将落,只听前方宋阳突然惊呼一声停车,车轮发出吱扭,毛不思顿感身体一轻,整个人都要往前扑去,幸亏三爷眼明手快,扶了她一把,才没让吐肿的脸和前方的靠背来个亲密接触。
她说开慢点,没说急刹车。毛不思觉得,也许三爷根本不想带她去北川,而是自然而然的让她‘交代’在路上。
“三爷。”宋阳扭头,眼里写满慌乱。
“我看到了。”随着宋阳开口,刘寻就本能的抬头去寻找原因,他是个敏感的人,宋阳也不会毫无缘由的失态。
路边的枯树下,立着两个人影,年纪大些的背手微笑,小些的被厚厚的棉服包裹的像颗团子,瞧见他们停车,甚至开心的冲着他们挥了几下手臂。
“小少爷怎么会在这?”宋阳脑中回想着清晨出行时候的场景,家里的下人说小少爷昨晚踢被子冻着,半夜就有些发烧,怕加重病情,今早就不出来了,他也的确没在送行的队伍里看见孟祥呈和刘念。
三爷皱眉,刚打开车门,人还没站稳,就被身后闯出来的人推了个踉跄。
“对……对不起……呕……”毛不思来不及说太多话,她已经忍不到三爷训斥之后了。
雪白的手指扶在灰枯的树干上,毛不思吐得天昏地暗,眼泪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寒风刺骨,不停地从眼眶里往外冒,差点把胆汁呕出来。
“平日里张牙舞爪像只小老虎。”三爷被推了一把,也不气,只叹了口气,俯身从车厢中拿了壶温水,走到她背后,一手拍着毛不思的后背为她顺气,一手递了水壶给她,“这会儿怎么摇身一变,倒成了只病猫。”
全然不在意站在他们一米开外的孟祥呈。
“圣贤有云,要想富,先修路。”毛不思握着水壶咕噜噜喝了一大口,仰头漱了几下嘴巴,才吐出来,口腔里还不时的尝到丝丝苦涩,她指着荒凉的黄土大道,含泪控诉道,“这还是靠近都城的地方,都这么难走,指不定其他地方差成什么样呢。”
顺气的手在毛不思背后一顿,三爷不留痕迹的收回,“夫人若是实在难受,不如就回去,正好给孟先生他们腾个座位。”
“想得美。”她出都出来了,想让她回去,做梦。
抱着水壶,毛不思又喝了几口,才抹着嘴巴把水壶塞到三爷怀里。
“您若是不嫌弃,我这里到有几颗清脑提神的药丸。”孟祥呈从兜里掏出一枚小瓷瓶,盖子打开的刹那,毛不思就嗅到了一股浓浓地薄荷香。
哪怕往日里有些不对付,‘大是大非’之上,毛不思还是很识时务的,连推辞的意思都没有,就一把抓过来,倒了一颗塞进口中,药丸带着清凉划过喉咙,让她在这个并不温暖的季节,更冷了几分。
“先生这是何意?”三爷大掌放在刘念的头顶,隔着帽子揉了下他的脑袋,“北川不适合念儿。”
“昨夜天朗星稀,老夫是在睡不着,便披了衣裳出来赏月。”孟祥呈头颅微扬,镇定自若,“隐约发现空中有星黯淡无光,摇摇欲坠,不由得掐指一算,这一算不要紧,却算出念儿若留在都城必有一劫,需北行才得以化解。大爷才没了不久,我怕说出去引起骚乱,只得自作主张,把他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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