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恒酒楼的大门敞着,前来迎接的主人在门外焦急的等待了许久,远远就听见汽车和马蹄声交错而来的声音。
车门打开,入眼的是一张发福的圆脸,大背头梳的油光铮亮,刚见到三爷,就上前弯腰拱手,“哎呦,刘三爷,孙某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辛苦孙先生了。”马明义并不认识眼前的人,只是端着姓氏加上先生,总是不会错的。
“这是咱们考岚县的贺县长,这是瑞丰银行的吴行长,远程工会的沈副会长,苍港商会张会长。”孙康顺挨个的介绍完,等进酒店的时候,才跟在马明义身边,低声在他耳旁提醒,“前日远程工会的杨会长被暗杀在了野玫瑰大舞厅,这才换了沈副会长过来。”
“知道了。”多说多错,马明义三个字带过。
就听孙康顺继续,“上边若是情况有变,也请您让刘爷跟咱们透个话,光去年就走了三位了,虽说以往也不是没出过事,可一年之内出三场祸事,咱们警备厅看不见上边的风头,也不好干呐,若是不小心大水冲了龙王庙,面上就难看了。”
“您且放心。”马明义抬手轻拍了三下孙康顺的肩头,“父亲自会为先生打算。”
晚饭吃了一个小时,席间马明义负责周旋,毛不思负责适当的时候微笑,然后埋头苦吃就可以了。
马明义商场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事经历的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学会了自己的一套说辞。
凡事看破不说破,是彼此间最安全的尺度。
“那三爷好生休息,等后日羊桷村那条路通出来,您再走也不迟。”孙康顺拱手告辞。
“宋阳,赵令,你们今天辛苦一下,带着下边的人分两队轮流值夜。”马明义对考岚县的情况一头雾水,更不敢掉以轻心,这是个道德滑坡,律法缺失的时代,杀人越货的事频有发生,他可没有把一切身价压给孙康顺的打算。
“三爷觉得有问题?”宋阳问。
“小心驶得万年船。”马明义除了这句话,再多的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属下这就去准备。”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门刚关上,毛不思就冲过来,拉着马明义的袖口连续问了三遍,“还有,进来的时候那个孙先生偷偷跟你说的什么啊。”
“说一年内死了三个当官的。”马明义把孙康顺的话拆开重组,“他呢,想留两条后路,就一直按兵不动,等着事情柳暗花明后,再出手领功。”
“这种话,也正大光明的跟你说?他是不是傻?”毛不思觉得这种人真扔到电视剧里活不过三集。
“不是,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想当年金融危机的时候,他外公家资金链出了点问题,就有高层犹豫着要不要跳槽,孙康顺说的话跟那位高层说的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年代的人活着也太不容易了。”毛不思坐到沙发上,顺手从桌上摸了个苹果,“脑袋上随时悬着一把剑。”
张嘴咬了个空,毛不思看着自己手中的品管转了个圈,就到了马明义手里,“少吃点,晚上吃的够多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紧张,就忍不住想吃东西。”毛不思摸摸自己又圆了几寸的腰,“一会我贴张符在门上。”
“有脏东西?”
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现在修为跟着年龄一起回到了多年前学艺不精的时候,有些东西她无法准确的感知到,毛不思开口,“总觉这酒店得哪里怪怪的。”
深夜的考岚街道陷入沉睡,偶尔有打更人匆匆走过。
我要杀了你们!
救救我的孩子。
秘密,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的秘密……
凄厉的女声从街头飘到巷尾,带着呜咽的哭声,时而凶狠,时而绝望。
她的脖颈上印着泛紫的手指印,眼球凸出半颗在眼眶外,她站在长恒酒楼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琉璃大门,阴风吹过,大门悄然打开,女人把折断的脖子重新扭正,消失在酒楼的黑暗中。
铃铃铃——
一串悦耳的银铃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
原本躺在床上的孟祥呈突然睁开眼睛,他飞快的摇醒身侧的刘念。
“师……”刘念揉着眼眶,话还没说出来,一根食指就立在了他唇上。
“莫要吭声。”孟祥呈从怀里掏出朱砂桃符塞到刘念手心,“你拿着它它,无论谁喊你,发生什么,都不要下床。”
浸过黑狗血的棉线透着殷红,孟祥呈下手迅速,分别在东南西北四角绕成正方形,配合着刘念手中的桃符,布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
“我倒要看看,何方小鬼,敢在我歇脚处撒野。”
铃铛声唤醒了孟祥呈,也唤醒了毛不思,她骨碌一声从床上爬起来,侧着耳朵细听楼道中的声响,入耳的只有夜风吹过门缝的声音。
难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听错了?毛不思掏掏耳朵,又把耳朵支的更高了些,猫着脚步下了床。
“马明义,醒醒。”她悄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听不出丝毫的动静,等走到沙发旁,才蹲下身子,摇了两下马明义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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