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自己,活的多恣意啊,慈爱的父母,尚可的生活条件,还有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姑娘。如果不是他误打误撞在河底摸到了灵玉;如果不是他非要跟路过的老道士去外面看看;如果不是他跟那姑娘说一定要等他回来;如果他没有把传言中银花镯子扣在她的手腕上。
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收到她的信件,雀跃的述说着彼此身边发生的一切,他读信的时候,字里行间都能看到她的模样。他跟着老道士踏遍了山川大河,老道士也时常教他一些护身的法术,他很聪明也很认学,久而久之竟然把老道士的本事学了个七八分。
就这么过了一年又一年,他爱上了外面的广阔,就像只风筝,不停地飞向更高的天空,可是他一点也不怕,风筝飞的再高,也有线牵引着,只要它想休息,滚轮就回缠绕住丝线,把飞累的他接回来,而他的线,就是那个姑娘,那个一直等着他的女孩。
她会等着他,会嫁给他,这似乎是他打小就认定的存在,他从未想过第二种可能,比如她嫁给别人,再比如她被丢进冰冷的河水里。
灵玉镇河鬼,那时的他并不知晓。他摸上来的那只银花镯子会带给北杏这么大的灾难,他亦不晓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离开后,那条平静的河流常常变得湍急暴怒。
他不知道除了北杏外,村里的人开始做起同样的梦,梦里的银花镯子戴在一个陌生女人手上,她死在河里的瞬间,河面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北杏最后一封信寄来的时候,他正在当地有名的地主家里收恶灵,难以脱身,等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他满心欢喜的打开信件,里面只有潦草的两个大字:救我。
他从未像当时一样,觉得回家的路有那么遥远。等他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村里爆发了严重的疫情,他的父母不知何时死去,他喜欢的姑娘也永远葬在了河流中。
“霍冬青,你再不回来,娘说就当没你这个儿子,让我嫁给别人了。”
叮咚——
电话响起,吴老板缓缓睁开眼睛,年纪大了,总是喜欢回忆许久之前的东西。
按下接听键,秘书甜美的声音闯入耳膜,“老板,贺总那边的人到了。”
☆、守株待兔
毛不思不止一次想象过吴老板的模样,可当真正见到的时候,反倒有些失落。眼前的人,就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温雅男人,休闲西装,举止从容不迫。
毛不思打量着吴老板,吴老板也在打量着他俩,他的目光柔和,没什么侵略性,也很难让别人产生警觉,直到视线落到马明义手腕上的灭魂手串上。
吴老板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们进办公室,“喝什么?”
“白水。”马明义回应到。
办公室的温度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正常,几株盆栽在窗边努力地吸收着光热,毛不思从进了办公室,就不停的扫描着周边,房间内没设阵法,也没有令人不舒服的存在。
“两位是想跟我谈生意,还是谈别的?”吴老板不喜欢拐外抹角,对于明面上的事,喜欢直言,“远来是客,怎么称呼?”
马明义掏出名片,递上,薄薄的卡片上,马明义三个大字夺人眼球。
“长安酒店。”吴老板瞳孔微扩,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与他握手,“初次见面。”
那这位是?吴老板笑着望向毛不思。
“我姓毛。”毛不思把降魔杖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就见它蓝的平静,与往常无二,“是个捉鬼师。”
“捉鬼师。”吴老板又重复了遍,才笑着把身体靠在椅背上,“这职业满新奇的。”
吴老板明显知道他们的来意,毛不思也就不再跟他绕圈子,“我觉得您的富鸾大厦有些奇怪。”
空气顿时凝结。
“哈哈。”还是吴老板先笑出声,“那你觉得我奇怪吗?”
说着,手掌按上降魔杖,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桌面,就见降魔杖依旧没有变化。
“我当初建富鸾大厦的时候请了个有名的风水师傅,事后里边也放了些别人送来驱鬼辟邪的玩意。”吴老板收回手,端起桌上的玻璃杯,白水温热,从喉头划过很舒服,“我本人你也看到了,瞧你的模样,我身上应该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我……”
“而且私自在别人住所周围打转,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吴老板放下杯子,“我希望你们可以有作为公民的基本素质。”
这话说的算很重了,他们的凭空猜测被无情的打碎,一切都在吴老板身上卡住了。
只因为他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正常人。
烈日从头顶落下,毛不思立在柏油马路边,内心充满了挫败感,吴老板并没有跟他们聊多久,就起身送客,而他们也着实不好意思赖在人家公司不走。
好烦躁,炙热的天气令人烦躁,抓不住的真相也令人烦躁,毛不思觉得有些委屈,自己明明一分钱都不赚,还赔着脸面做些危险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如,我干脆把它们灭了。”无论是高维峰,还是7002的无名氏,它们的恩怨情仇,不满委屈,说到底又跟她这个活着的人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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