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天气似乎也对米娜产生了影响,她一整天都萎靡不振。睡了醒,醒了又睡,什么也没做,连胃口也没了。她也不写日记了,而以前她是一有机会就写的。我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然而,今天晚上她精神好了很多,整个白天的睡眠让她恢复了元气,现在她又像以前那样温柔活泼了。在日落时分,我本来想给她催眠,唉,但是不起作用,似乎她接受催眠的能力每天都在减退,以至于今天晚上我已经完全无法令她进入状态了。好吧,一切由老天做主吧,无论这意味着什么,无论会把我们引向何方。
至于前一天的事,因为米娜没有写速记日记,所以我不得不来提笔来写,这样才不会漏掉每天的记录。
昨天早上,正好在日出时分,我们到达了博尔戈关口。之前当我看到天空即将破晓的时候,我立即做好催眠的准备。我们停下了马车,而且下了车,以免受到干扰。我用毛皮大衣铺成一个躺椅让米娜躺了上去,但是我费了半天的劲,她才简短地说了一句——“黑暗和漩
涡”。
之后,她就醒了过来,很精神抖擞的样子,于是我们只好继续赶路,很快便来到了关口。此时,米娜好像突然兴奋不已,好像一下子领悟到什么一样,然后指着一条路说:“就是这条路。”
“你怎么知道?”我问。
“我当然知道,”她回答,然后停了一下又补充说,“乔纳森不是在他的日记里描写过这条路吗?”
开始我还觉得有些奇怪,但很快我就发现这条路是惟一的出路。它和从布科维纳到比斯特里斯的那条大路不同,后者路面更宽,更坚实,而且经过的人更多,但是这条路就比较偏僻。
于是,我们就赶车顺着这条路走了下去。路上经过很多岔道,有时候根本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不是路,因为看上去那么荒僻,而且被雪覆盖着。只有马才能辨别方向,于是我索性信马由缰,让它们随着自己的性子走。
马儿一路上跑得很小心,而且很耐性。我们渐渐地发现,一路所见到的情形跟乔纳森了不起的日记中描写的几乎一模一样。就这样,我们一路走下去,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真可谓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开始,我让米娜女士去睡一会儿,她答应了,结果一睡就睡着了,而且睡了很长时间,这不禁让我心生疑窦。于是我试着叫醒她,但却叫不醒,我不想硬把她弄醒,以免会伤到她,因为我知道她的身心交瘁,睡觉也许算是最好的缓解方式吧。
有那么一刻,我自己都在打瞌睡。为此,我内心突然产生一种愧疚感,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等我清醒过来我才发现缰绳仍然握在我手里,那些马儿还是照旧地小跑前进。
我看了看米娜,她还在睡。太阳快要落山了,阳光穿过漫天的雪花,映射出淡黄色的光辉,我们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投射在我们的前方。
而旁边尽是陡峭的山崖,一切看上去那么苍凉、凄寒,这条路仿佛通向世界的尽头一般。我又一次试着唤醒米娜,这一次她很快就醒了过来。于是,我赶紧对她进行催眠,但是她却无法进入状态,我不断地尝试着,直到我突然发现夜幕已经将我们笼罩。
米娜笑起来,我转过身看着她,她看上去很清醒,而且自从我们在卡尔法克斯第一次进入伯爵房子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的状态像此刻这样好了。我感到很吃惊,而且还有些不安,不过她的温柔、快乐与体贴让我暂时把疑虑抛在了脑后。
我生起一堆火,我们随车带了充足的木炭。米娜在准备做一点吃的东西,同时我把那些马拴了起来,并给它们喂食。等我回来的时候,米娜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我想过去帮她盛点东西,但是她却笑着说她已经吃过了,因为她饿坏了,所以没等我就先吃了。她的这个说法让我疑窦丛生,但我又担心追问下去的话,会吓着她。于是,我只能一个人默默地用餐了。
吃完饭后,我们裹上毛皮大衣在火边躺了下来,我让她去睡,我来守夜,但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当我突然惊醒之后,我却发现米娜安静地躺在那里,那双如此明亮的眼睛正注视着我。后来我又睡过去了,再醒过来,这样一次两次的,每次都发现米娜是那个样子,直到天亮。
醒来后我试着对她催眠,但……唉!尽管她顺从地闭上眼睛,但似乎根本无法进入睡眠。太阳升起来了,直到跃出了地平线,她才睡了过去,而且一睡就无法醒过来。于是,我只好把她抱上了马车,让她继续睡。而我则给马套上了马具,准备出发。
米娜脸色在睡眠时看上去更健康更红润,但我并不喜欢这点,因为我很害怕,害怕,害怕!我害怕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思考本身,但是我没有退路,我们的冒险本来就是生死较量,而且可能由过之而无不及,我们只有往前走!
11月5日,早晨
让我把一切都准确地记录下来。
尽管你和我一起见证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你也可能会认为我范·黑尔辛已经疯了,是恐惧和长时间的压力最终让我的神经崩溃了。
昨天我们赶了一整天的路,我们离群山越来越近,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偏僻与荒凉。这里有无数嶙峋的悬崖,随处可见从天而降的瀑布,这些景色看上去就像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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