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黑灯瞎火的恰是阿欣住的房子。和前面的灯火相比,冷清沉寂。他
失望的想,阿欣去哪里了?她没什么朋友,天这么晚了,她还能去哪里呢?莫非另有新欢,到那人的家里为他烧菜去了?像当年对他一样?女人,女人。他酸酸的点着一支烟,有点不是滋味。有点觉得,这一天过的挺冤。
夜色很深了,正当他考虑离开的时候,路灯下,一个单薄的女人缓缓走来,快走到门口时,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站住,是阿欣。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直直地望着他,好像望见了鬼。他想,她要哭了,却听她淡淡地道:“你回来了。”
上前推门,门吱呀开开,老房子寒冷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还是跟着阿欣淹没在了黑暗之中。很快的,阿欣点了两支蜡烛出来,依旧是淡淡的说:“坐,灯坏了,没有换。”烛光下,阿欣穿着一件绿色的上衣,光线暗淡,映的她像一杯隔夜的绿茶,陈旧可亲,温和的立在那里。他觉得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的日子,冲动的站起身来:“我去买个好灯来换。”阿欣没有说话,自顾自擎起一根蜡烛进了厨房。他去买灯泡。
再进门的时候,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略带焦糊的香味,他熟练地换好了灯,一按开关,光明顿时倾泻了满屋。
阿欣从厨房里出来,手中端了一个大盘子,依旧淡淡地问:“吃了吗?一起吃。”
玫瑰花在桌上鲜艳如血,她却看都不看一眼,一边递上一把勺子:“只有些剩饭剩菜。”盘子里,大概是昨天剩下的饭菜,蒜薹的色泽已不新鲜,发着晦涩的绿,和肉丝,剩饭,一起用热油炒了炒。他吃了一口,却鲜美的要命,饭粒不软不硬,菜肉的香已进了饭里,每一口都带着汁,好吃啊,比饭店里的扬州炒饭还好吃。他大口大口的吃,很快只剩了油光光的盘子,这才发现,阿欣一直拈着第一勺饭没有动,就那么看着他。
“哦,我……我吃得太快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阿欣笑了一笑:“没有什么,我已经很久都没有食欲了,现在的我,只是一部做饭的机器,我总是觉得很饿很饿,做好了却一口也吃不进。”她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似的轻描淡写,他心中涌起了一阵歉疚,却说不出来。
是啊,现在他才明白,这两个女人,就像……就像张爱玲小说里的红玫瑰和白玫瑰。她是红玫瑰,年轻,奔放,给他无限的虚荣和浪漫;阿欣是白玫瑰,恬静,淡雅,在灯光下给他母性的温暖,使他可以像别的丈夫一样吃饱喝足,然后剔牙。
少了那边,生活没趣味;没了这边,家不像家。
他把玫瑰花推到阿欣面前,张了张口,讪笑一阵,末了低低说:“阿欣,我想说……对不起。”阿欣看着玫瑰花,苍白的脸上仿佛泛起一层红晕,眼眸中却蓦地射出一道奇异的光芒:“为什么做你的情人,永远比做你的妻子好?”他一愣。
阿欣抽泣了几声,却没有泪,摆弄着那枝玫瑰,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以为我会烧菜,就会过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走了我妈的老路。”
他说:“不,你跟你妈不一样,所以我说……对不起。”
阿欣的唇角掠过一丝诡秘的笑意,一步一步向他走近,似是愤怒似是嘲弄:“那么,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现在你来找我,是为了我,还是我做的食物?”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叩门声。
他看看阿欣,她又坐了回去,注视着手里的玫瑰花,没有动。
他只好站起来,走去打开了门。
路灯下,站着一个老头,好像是以前的老街坊,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下,说:“哦,是你回来了。”他热情的往里让,老头探了探身子,摇摇头,眼神有些怪怪的。
可口的故事(4)
老头说:“我说呢,今天怎么亮起灯来了。”边叨叨着边回身走。
他笑着解释:“灯坏了,我才来装好。”
老头哼了一声,抛下一句话,走远了:“人都死半年了,才来装灯。”
老头说什么?什么死了?一阵寒风骤起,从他的脊背直吹向脑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惊恐地回过身去,看见桌上仍旧盘勺摊着,阿欣却不见了。
刚才装灯踩的一张旧报纸落在了地上,他捡起来,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阿欣,阿欣,你在哪里?”没有人回答他。
却倏地像停电似的闪烁起来,报纸上一条新闻在灯光下跳入他的眼帘:“抢劫入室,杀人偿命。×年×月×日,一惯犯潜入×巷×号,劫财未遂,将女主人勒死,该女子阿欣系离异单身……”他忽然记起离婚那天,冰箱里还有一盘蒜薹炒肉丝和一碗剩饭……房间里响起一声因极端恐惧而爆发的嘶声尖叫,接着是仓皇逃出的脚步声。
良久,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桌上的玫瑰突然直立起来,花瓣一片,一片,散落在桌面,又向地上飘去。
遭遇网络幽灵(1)
坏话一条街
她问我:“有时你觉不觉得与网络另一端的人交谈,其实同与一个鬼魂对话是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的?”我在闪光的屏幕下露出笑容,打了三个字回复她:说——的——对。为了不显得三个字过于单凋,我特意在后面加上了个笑逐颜开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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