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你不偿命_路骨【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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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时,我看到我的男人侧卧在地,头下的地板上一滩黑血。

  “他掐你脖子,我就用熨斗给了他一下。”逸天看着他,说得绝望又无力。

  我瑟瑟发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说:“怎么办?都是因为我……”

  “这么晚了,也许村里没人知道他回来,是吗?

  “村里人知道也不会说出来,我们是替天行道,是吗?

  “不能这样毁了我们,是吗?”逸天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然后他说:“来,帮我把他藏起来。”我们开始拖那个靠着北墙的红木衣橱,太沉了,两人抬着同一边,只能使橱脚“吱吱吱”地在地上滑动,这声音,让人毛骨悚然,直冒冷汗。约摸三十分钟后,我们才筋疲力尽地把它移开。

  他又拿榔头砸墙,当墙上出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时,他说:“果真如此!我父亲和我说过,当年为了避土匪,老祖宗在这里修了一道夹墙,据说带上粮食和水,一个人能在里面躲上好几个月,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吧?”我忍不住探头进去看,一股带着霉味的潮气扑面而来,适应黑暗之后,我看到了里面的情况。那是个一人多高,二人多长的小房间,很窄,人在里面只能勉强转身。

  逸天将李原塞进去,让他平躺在那个阴森恐怖,永无天日的洞穴。然后他到院子里拎来泥灰和水泥,将拆下的砖砌回去。砌最后一层的时候,一块砖滑入洞里,里面传来了一种声音,如哭泣,似呻吟,又像唉声叹气。

  婴煞(2)

  我如梦初醒般用发颤的声音问:“逸天,他真的死了吗?我们再看看吧。”逸天阴沉着脸说:“你希望他活过来?你受的折磨还不够?再说,他会放过我们吗?”我无言以对,又一声呻吟从里面传出来,我只感到双腿瘫软,脚下地陷般地无力,我沿着墙滑下,倚墙坐着。

  天哪,让我下地狱吧!让我在地狱的油锅中被割舌掏心,被永久地煎熬!即使如此,我

  也不想救他出来,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再次沦入他的魔掌。

  他砌完,转过来,说:“过几天上了漆,就不会有任何痕迹了,放心。”跨进院子,我的脚下尖踢到了一样东西,捡起来一看,天哪,是它!是李原的旱烟杆子!刚才“笃”的一声,就是它掉在石板上发出的声音。

  我不敢捡,把它踢到路边的草丛里。

  1998年8月1日

  我忽然想到,草丛里的那根烟杆是个祸根,一旦被人看见,将为我们招来杀身之祸。

  我再次到乔家,趁着逸天洗澡,我到院子里找到它。

  可是,把它扔哪儿呢,这是李原的标志,谁看见了都会认出来,我决定把它藏起来,藏在大衣橱最上一层的最里面,然后把衣服、毯子堆上去,反复地看,毫无破绽。

  逸天出来了,轻柔地捋我的头发,说:“这两天好点了吗?你不用害怕了,看来真是没人知道他回来过。在他温柔如初的目光里,我的心再次融化了。”大概是觉得我早晚是他的女人吧,逸天在我身上最猛烈地扭动着,我听到他发出难以自持的呻吟。

  我全身僵硬,不由自主地收缩痉挛。

  可这时,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笃……笃笃,笃……笃笃。”他在敲墙!

  他还没死!

  我想我一定是面如死灰,牙齿打颤。逸天一下子翻身坐起,再听,院里蟋蟀的鸣声夹着远山林中猫头鹰几声凄厉的叫声,除此,什么也没有。

  “你听到了什么?”他问。

  “没……没有。你看看衣橱里有什么,好吗?”我几乎在哀求。

  他站在椅子上,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堆了一床的毛衣、裤子、毯子……

  “全拿出来啦?”

  “是啊。”他说。

  我把床上的东西一件件地翻看、揉捏,又问:“你看清了?真没了?”他有点厌烦地说:“不信你自己看。”

  “不,不了。”我倚在床头,恍惚又徒劳地继续翻找。

  怎么会没有?它怎么不见了!

  1998年9月22日

  几个星期里,村长、李原他们施工队的队长、警察,一一来过了,我早有准备地先是惊讶,然后怀疑,再是呼天抢地,最后,村里人都知道:李原失踪了,他的媳妇悲痛欲绝。

  我的痛苦另有原因:我觉出自己有了孩子!

  逸天说,别怕,生吧。也许孩子像你呢,再说,即使像我又怎么样,反正他死了,村里人最多只能说说,心里还向着咱呢。

  1999年7月7日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是一阵几乎可以掀掉屋顶的哭声,吓得我一哆嗦。

  接生婆说:“干了几十年,我还是头一回被婴儿的哭声吓着呢,哈哈哈,看!多像他父亲。”满腹狐疑地把孩子接过来,真的,孩子哭闹时蹙着眉头的样子,就是像李原,惟妙惟肖。更使我惊异的是:哭闹时,他的眼睛并不闭上,而是直直地看着我,哭一声,眼睛深处就闪烁一点隐约的红色。

  一阵恐惧攫住了我,我差点把他扔了。

  是的,我当然知道这孩子不是李原的,可是,可是他为何如此像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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