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莱姆,但这不是你的错,你……”
“让我说完。这件事还没了。”
“还没有?”
“那个丈夫回到纽约北部的家中不久,整个人就崩溃了。他被送进精神病院,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他试图自杀,被医护人员关进防止自杀的特别监护所里。起初,他想用一张纸割腕——一本杂志的封面纸。后来,他又溜进图书室,在管理员的卫生间里找到一个玻璃杯,打碎后用碎片割腕。医护人员把他抢救过来,又让他在医院里多住了一年。最后,他出院了。但一个多月后他再次自杀,这回用的是刀子。”莱姆冷冷地补上一句:“这一次,他成功了。”
宣告斯丹顿死亡的讣告,被奥尔巴尼市的验尸官传真到纽约市警察局公共事务部。那里有人把这个消息通过内部邮件转寄给莱姆,随信附了一张便条:供你参考——我想你会感兴趣。那个人如此写道。
“接着是内务部的人来调查我,鉴定我的专业能力。他们指责我有失职守,我以为他们会开除我。”
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静了一会儿。“你要告诉我,你已经对此不再感到愧疚?”
“再也不了。”
“我不相信。”
“我花了时间,莎克丝,我在这个阴影下生活了很长时间。不过最后我还是抛开了,如果不这么做,我怎么继续工作?”
过了好一阵子,莎克丝才开口:“我十八岁的那年被开了第一张罚单,超速驾驶。我在限速六十公里的地方开到一百四十公里。”
“嚯。”
“爸爸说他会代我缴罚单,不过我以后要还他,还要加利息。但你知道他还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他会惩罚我隐瞒闯红灯和莽撞驾驶,但超速这一节他可以谅解。他对我说:‘我知道你的感受,亲爱的。当你移动时,他们就逮不住你。’”莎克丝对莱姆说:“如果我不能开车,不能移动,我也可能会这么做——自杀。”
“我走过许多地方,”莱姆说:“但不常开车。近二十年来,我一部自己的车子都没有。你开哪种车?”
“像你这样傲慢自大的曼哈顿人,不开车也没有什么。我开的是雪佛莱Camaro,我爸爸的车。”
“我猜,他还给你钻头,用来修车?”
她点点头。“还有转矩扳手、火花塞间隙装置,还有我第一套棘轮扳手——那是我十三岁的生日礼物。”她轻轻地笑了。“那辆雪佛莱,你知道吗,是旋钮式的,典型的美国车,无线电、通风孔和车灯都是用松散廉价的旋钮开关控制的,悬挂系统硬得像石头,而车子轻得像装鸡蛋的板条箱。总有一天我要弄辆BMW开。”
“我相信你一定开过。”
“只有一两次。”
“在残疾人的世界里,车子是很重要的。”莱姆说:“在康复医院的病房,我们或坐或躺,围聚在一起,谈论我们能从保险公司那里得到什么补偿。谈论最多的是可让轮椅上下的房车,其次是手控车。当然,它们对我都没什么用处。”他眯起眼睛,沉浸在遥远的追忆中。“我好几年没坐过车了,连最后一次坐车是什么时候都忘了。”
“我有个主意,”莎克丝突然说:“在你的朋友伯格医生回来之前,我开车带你出去兜兜风。你坐起来没问题吧?你说过轮椅不适合你。”
“呃……轮椅是有问题,不过汽车?我想应该还好。”他笑了笑。“不过,你要开到时速二百七十公里吗?”
“那只是特别的一次。”莎克丝说,想起过去的日子。“那时路况很好,也没有高速公路巡警。”
电话铃响了,莱姆自己接听电话。是莱昂?塞利托打来的。
“我们在哈莱姆区每个目标教堂都派了安全保卫小组,他们全伪装成信徒,由戴瑞负责指挥,林肯,你一定认不出他现在的样子。哦,我还派了三十名巡警和一队联合国警卫去其他可能被我们疏忽的教堂巡逻,如果他没有出现,我们就在7点30分冲进去清查,以防万一他溜进去而我们没有看见。我想我们会逮到他的,林肯。”塞利托警探说。作为一位纽约市凶杀组的警察,他流露出的热情可以说难得一见。
“好,莱昂,在8点左右,我会派艾米莉亚去和你们会合。”
他们挂断电话。
汤玛士敲敲门,走进房间。
“没借口了,”他不耐烦地说:“上床睡觉,马上。”
现在是凌晨三点,莱姆早就筋疲力尽了。他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悬浮在半空中。他怀疑,再这样下去是否就会有幻觉发生。
“好的,妈妈。”他说:“莎克丝警官要在这里过夜,汤玛士,你能替她拿条毯子来吗,劳驾。”
“你说什么?”汤玛士转身看着他。
“拿毯子。”
“不,下一句,”汤玛士说:“后面那个词?”
“不知道……是‘劳驾’吗?”
汤玛士瞪大眼睛,充满戒心地望着他:“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请彼特?泰勒医生回来?哥伦比亚长老教会会长?卫生局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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