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克丝撕掉那女人嘴上的胶带,女人吐出几口黑乎乎的黏液,干呕了几声,声声都很重,像垂死的声音。
“卡罗拉?冈兹?”
女人点点头。
“你女儿呢?”莎克丝喊道。
“不……不在这里。我的手!被铐住了。”
“没时间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莎克丝抽出折叠刀,割断卡罗拉脚上的晾衣绳。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在对面墙边的窗台上,有一个正在被逐渐烧融的塑料袋。
那是罪犯故意留下的线索!告诉他们那个女孩藏在什么地方。她正要向那个塑料袋奔去,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锅炉间的小门塌了,燃油桶向房间里喷出六英尺长的火柱,瞬间吞没了那个塑料袋,把所有证物烧得一干二净。
莎克丝呆呆地望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听见那个女人的尖叫声。现在整座楼梯都烧起来了。莎克丝从还在冒烟的桌子下面拉出那瓶灭火器,灭火器的手柄和喷嘴都烧化了,金属瓶身也热得无法用手抓。莎克丝拔刀割破身上的制服,撕下一大块布缠在手上,提起灭火器的颈部,奋力扔向燃烧的楼梯顶。灭火器摇晃了两下,像一个站立不稳的保龄球瓶,然后顺着楼梯向下滚落。
莎克丝拔出葛拉克手枪,在那个红瓶子滚落到楼梯一半的时候,瞄准开了一枪。
灭火器发出一声巨响爆开了,红色的筒身碎裂四散,呼啸着从她们的头顶飞过。瓶中的二氧化碳和干粉爆出蘑菇形的云雾,瞬时间把楼梯上的火焰扑灭了大半。
“走!”莎克丝叫道。
莎克丝承受着那个女人一大半的重量,两人相互搀扶着,一次跨上两级阶梯,冲出地下室的门口,进到教堂一楼的火海中。她们紧贴着墙边,跌跌撞撞地奔向出口。这时,她们头上的彩色玻璃窗爆碎了,原本绘有耶稣、马太、圣母玛利亚和上帝形象的玻璃,此时化成了无数颗炙热的颗粒,像热雨般直落在这两个弯腰逃生的女人背上。
四十分钟后,莎克丝已经包扎缝合好身上的伤口。因为吸足了纯氧,她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像吃了迷幻药。她坐在卡罗拉?冈兹身旁,望着教堂在大火后的残景。事实上,这座教堂已经烧得不剩什么了。
只有两面墙壁还矗立着。尤其奇特的是,三楼有一部分地板,笔直地插在地下室堆积成新月状的灰烬和残块中。
“佩妮、佩妮……” 卡罗拉口中呼唤着女儿的名字,然后又开始干呕起来,吐了几口唾液。莎克丝把她的氧气面罩蒙到卡罗拉的脸上,自己往后一靠,觉得既虚弱,又疼痛。
她看了看刚才用来擦去脸上血迹的毛巾。这块毛巾用酒精浸过,原本是棕色的,现在已让鲜血染成粉红色。她的伤势不算严重,额头划破了一道口子,手掌和胳膊上有几处二度烧伤。然而,她的嘴唇再也不会完美无缺了,在车祸中,她的下嘴唇被深深地豁开一道伤口,需要缝上三针。
卡罗拉的问题是吸入了过多的浓烟和手腕骨折。医护人员用石膏临时固定好她的左手腕,用绷带吊在她的脖子底下。她低着头,咬紧牙齿说话,每次呼吸都像是沉重的喘息。“那个杂种。”一阵咳嗽。“为什么……是佩妮?这究竟是为什么?她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的手背拭去愤怒的泪水。
“也许他不想伤害她,所以才只带你一个人来教堂。”
“不,”她激动地吼道:“他才不在乎她。他是变态!我从他看我女儿的眼神里就看出来了。我要宰了他,我他妈的一定要宰了他!”愤怒的话语到最后变成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莎克丝又下意识地用指甲去抠自己已被烧伤的指尖,疼得缩了一下身子。她掏出笔记本。“你能描述一下事情的经过吗?”
在一阵阵啜泣和嘶哑的咳嗽声之间,卡罗拉断断续续地叙述了自己被绑架的经过。
“你要我替你联络什么人吗?”莎克丝问:“要不要给你丈夫打个电话?”
卡罗拉没有回答。她缩起双脚,用膝盖顶着下巴,整个人蜷成一团,剧烈地咳嗽着。
莎克丝用被烧伤的右手搂住卡罗拉的肩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我丈夫……”她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莎克丝。“我丈夫已经死了。”
“哦,对不起。”
卡罗拉刚服了镇静剂,有点昏昏欲睡,一个护士走过来,扶她到救护车里休息。莎克丝一抬头,看见莱昂?塞利托和杰瑞?班克斯正从烧毁的教堂那边朝她跑来。
“天啊,警官,”塞利托望着满目创痍的街道。“那女孩呢?”
莎克丝点点头。“还在罪犯手上。”
班克斯问:“你还好吧?”
“死不了。”莎克丝瞥了一眼救护车。“那位被害人,卡罗拉,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也没有地方住。她到这里来是为联合国工作的。你能帮她打几个电话吗,长官?看看他们能不能为她安顿一下?”
“那当然。”塞利托说。
“罪犯布置的线索呢?”班克斯问。他摸了摸右额头上的绷带,痛得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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