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你爸爸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所以,你星期三请假,我们到市中心吃饭,好吗?”
“算了吧,甜心,省点钱吧。我冰箱里还有华夫饼和鲍伯?埃文斯(Bob Evans,美国著名的连锁餐饮店。——译者)的食物,你可以来我这里吃。”
“妈,去吃午饭又不很贵。”
“不贵?那总是钱吧?”
“那,好吧。对了……”莎克丝说,尽量让声音显得自然些。“你不是很喜欢‘粉红茶杯’吗?”
那是西村的一家小餐厅,那里有东岸最好的薄饼和煎蛋。
一阵沉默。
“这样也好。”
这种小伎俩多年来莎克丝不知使用过多少次,屡试不爽。
“妈妈,我先去休息了,明天再打给你。”
“你的工作实在太辛苦了,艾米。你这件案子……不会很危险,是吧?”
“妈,我只负责技术上的事,勘察犯罪现场,再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
“他们竟然特意把你调过去!”母亲说,接着又重复了一遍:“你爸爸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挂上电话后,莎克丝走进卧室,一头扑倒在床上。
在离开佩妮的病房后,莎克丝又去走访了另外两位受到823号嫌疑犯攻击的受害人。莫娜莉?吉格全身上下裹满了绷带,也注射过抗狂犬病的血清,她已经出院,正准备离开美国回法兰克福与家人团聚。“只是剩下的暑假而已,”她肯定地解释:“你知道,我很快就会回来。”在那间破旧的德国公寓里,她把自己的音响和收藏的CD唱片展示给莎克丝看,以证明她不会因为一个疯子而永远告别这个城市。
威廉?埃弗瑞特仍在医院里。手指骨折本来不算什么大问题,但他心脏的老毛病又犯了。莎克丝和他聊了起来,才发现他以前居然曾在地狱厨房开过小店,而且很可能认识她父亲。“那片的巡警我全熟得很。”他说。莎克丝把皮夹里父亲穿警服的照片拿给他看。“很面熟,我不太肯定,但我应该认识。”
这次走访只是私人性质,不过她还是带了笔记本去,但两位受害人都无法告诉她更多的有关823号嫌疑犯的事。
现在,在她的公寓里,莎克丝望向窗外,看着在强风中不停抖动的银杏和枫树。她脱下制服,在乳房下边一阵抓挠——由于穿防弹衣的缘故,这里总是痒得要命。然后她穿上浴袍。
823号嫌疑犯本人没有受到警方太多威胁,但也已经够他受了。他在范布沃特街的老巢已经被彻底破获。虽然房东说他已经搬来很久了——去年一月(不出人们预料,用的是假身份证)——823号嫌疑犯把他的所有东西都留了下来,包括垃圾。莎克丝勘察完现场后,纽约警察局的指纹鉴识小组也赶到了,他们把每一个地方都掸上粉末,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发现。
“看来他连在拉屎的时候都戴着手套。”班克斯向她汇报时这样说。
一支别动小组找到了那辆出租车和轿车。823号嫌疑犯很聪明地把它们丢在靠近D大道和第九街路口的地方。塞利托推测,那里的街头无赖大概只花了七八分钟时间,就把这两辆车拆了个精光,车上的所有证物可能已经散落到城里十几家汽车零件店里去了。
莎克丝打开电视看看新闻。没有绑架案的进一步报道,媒体现在的焦点都集中在即将开幕的联合国和平大会的庆典上。
她看着新闻主持人,看着联合国秘书长,看着那些来自中东的大使。其实她并不感兴趣,只是这么专注地看着,甚至连广告也不错过,像是要把它们默记在心里一样。
因为有件事是她绝对不想去想的:她和林肯?莱姆的约定。
协议很清楚。卡罗拉和佩妮都安全了,现在该是她履行承诺的时候了,给他一个小时,让他和伯格医生单独在一起。
现在他,伯格……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位医生的样子。你可以看得出来,在他那像运动员一样壮实的外形和回避游移的眼神里,有一个多么混帐的极度膨胀的自我。他的黑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名牌……为什么莱姆不找个像科沃金(Kervorkian,以协助病人自杀而闻名于世的医生。——译者)医生那样的人?他也许有点乖僻,但至少看起来像个睿智的老爷爷。
她闭上眼睛。
忘掉死者……
协议就是协议。但他妈的,莱姆……
恩,她不能就这样放手,一定要再试一次。上次在他卧室里突然提起这种事,给她一个措手不及,她当时有些慌乱,没有想过这个协议是否真的合理。星期一,她在明天之前一定要试着说服他别这么做。或者,至少再拖一阵子。一个月,妈的,哪怕一天也好。
她该对他说什么?她应该把想到的论点记下来,准备一篇小小的演讲稿。
她睁开眼睛,爬下床去找纸笔。我可以……
莎克丝突然呆住了,一口凉气像户外的狂风般,深深灌进她的肺中。
他穿着深色衣服,滑雪头套和手套也像机油一样黑。
823号嫌疑犯就站在她的卧室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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