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看到的——失望。他逮住了她,现在却拿不准该把她怎么办。
他把手伸进口袋,又慢慢抽出来。一把刀子像通了电般“啪嗒”一声打开。她开始哭出声来。
Nein,nein,nein!
从他的牙缝间发出一声警告的嘘声,好像一道吹拂过冬日林梢的寒风。他蹲到她身边,陷入沉思。
“汉娜,”他喃喃地说:“我该怎么做?”
接着,他突然做出了决定。他收起刀子,把她拉起来,拖着她走过走廊,穿过后门——那扇好几个星期前她就催促过奈斯臣先生修好坏锁的后门。
第29节:多才多艺的人
刑事鉴证学家是多才多艺的人。
他必须了解植物学、地质学、弹道学、医学、化学、文学和工程学。如果他知道事实真相——灰土中金属锶的含量过高,可能是高速公路上强烈的车灯闪射造成的;“faca”这个词是葡萄牙语“刀子”的意思;埃塞俄比亚餐馆不用刀叉,全靠右手抓饭吃;有五道右旋膛线的子弹肯定不是由柯尔特手枪射出的——如果他懂得这些,或许就能凭借其中的关联锁定涉及犯罪现场的嫌疑犯。
另一个所有刑事鉴证学家都十分熟悉的领域是解剖学。这当然也是林肯?莱姆的强项,何况在过去的三年半时间里,他每天都在和骨头与神经千奇百怪的复杂关系打交道。
现在,他只瞥了一眼拎在杰瑞?班克斯手中的那个从蒸气室带回来的证物袋,就宣布说:“是腿骨。不是人类的。因此它不会来自于下一位受害人。”
这是一块环状的骨头,周长大约两英寸,是用锯子整齐地锯下来的,锯齿经过的地方还残留有血迹。
“中型动物,”莱姆继续说:“大狗、绵羊、山羊之类。我估计,这根骨头曾经支撑过一百到一百五十磅的重量。但我们还是要检查一下,以确认这血迹来自动物。它仍有可能是受害人的血。”
用骨头敲打或戳刺人体致人死亡的案件时有所闻,莱姆本人就经手过三起;凶器分别是牛关节骨、鹿腿骨,以及受害人自己的尺骨——那是最麻烦的一次。
梅尔?库柏用凝胶扩散沉淀法检测血迹的来源。
“我们得等一会儿才能看到结果。”库柏带着歉意解释说。
“艾米莉亚,”莱姆说:“请你帮个忙。用放大镜仔细检查这块骨头,然后把你看到的告诉我们。”
“不用显微镜吗?”她问。莱姆以为她要拒绝,但她已经径自走向那块骨头,好奇地打量起来。
“显微镜的倍率太大了。”莱姆解释。
她戴上眼罩式放大镜,附身凑向盛着骨头的白瓷盘。库柏拧亮一盏曲颈式台灯。
“先看切割的痕迹,”莱姆说:“是不规则的,还是很整齐?”
“相当整齐。”
“是电锯。”
莱姆在想,不知锯断骨头时,那只动物是否还活着。
“看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她盯着骨头看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回答:“不知道,我看不出来。看上去就是一块普通骨头。”
这时,汤玛士走了过来,瞥了一眼盘子里的骨头。“这就是你们的线索?太好笑了。”
“好笑?”莱姆说:“有什么好笑?”
塞利托问:“你有什么高见吗?”
“没什么高见。”他俯下身子闻了闻那块骨头。“这是Osso bucco。”
“是什么?”
“小牛膝。我曾给你做过一次,林肯。Osso bucco,炖小牛膝。”他看着莎克丝,做了个鬼脸。“他还说要多放点盐。”
“妈的!”塞利托叫道:“他是从超市买来的!”
“如果我们幸运的话,”莱姆说:“他是从他的超市里买来的。”
库柏也证实,沉淀素测试表明莎克丝带回来的骨头样本上的血迹不是人血。“可能是牛的。”他说。
“但是他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呢?”班克斯问。
莱姆也不知道。“让我们继续看吧。对了,铁链和挂锁上有什么线索吗?”
库柏看着装在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的那堆铁家伙,说:“看来这回我们不太走运,铁链上没有打印任何人的名字。那把锁就是普通的挂锁,不是太可靠,专家肯定不会用这种锁。你们打开它花了多长时间?”
“整整三秒。”塞利托说。
“瞧瞧。锁头没有序列号,全国每一家五金店或杂货铺都会卖这种锁,”
“是钥匙锁还是密码锁?”莱姆问。
“密码锁。”
“打电话给厂家,问他们如果我们把锁拆开,利用里面的制动栓复原密码,能否知道是谁出的货,卖到了哪里?”
班克斯吹了声口哨。“老兄,这一竿子扎得未免太远了吧?”
莱姆严厉地看了班克斯一眼。“你声音中洋溢的热情告诉我,警探,你就是处理这项工作的最佳人选。”
“是,长官,”那个年轻人赶紧掏出他的移动电话。“我马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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